最近,新闻媒体上多次报道了由于过度拥挤和恶劣天气,致使今年攀登珠穆朗玛峰的死亡人数大大增加的消息。这使得阳光君不由得想起了前不久刚刚读完的另外一本《财富杂志》(Fortune)所推荐的决策类著作之一:《安纳布尔纳:一个女人的所在》(Annapurna: A Woman's Place)。
这是一本纪实性的文学作品,讲述的是一支全部由女性所组成的13个人的登山考察队经过两个多月的艰苦努力,终于在1978年10月15日成功登上海拔8,091米(26,545英尺)的世界第十高峰------安纳布尔纳1号峰(Annapurna I)的故事。
该书的作者阿琳.布鲁姆(Arlene Blum,1945-)是美国著名的女性登山家、环境健康科学家以及作家,也是这次登山考察队主要组织者和领队。这位毕业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Berkeley)的生物物理化学博士(PhD in Biophysical Chemistry)从上世纪六十年代起就开始从事登山运动。在组织尝试安纳布尔纳1号峰之前,她曾于1970年作为副领队,带领第一支全部由女性组成的登山队攀登了位于美国阿拉斯加(Alaska)州的海拔6194米(20,310英尺)的麦金利峰(Mount Mckinley)*。1976年,她还作为纪念美国建国两百年珠峰考察活动(American Bicentennial Everest Expedition)**的成员之一,参与了攀登和考察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的活动。
由于在以往的登山经历中所遭遇的来自男性登山队员乃至整个社会对于女性登山队员的歧视和偏见等不公正待遇的不满,布鲁姆与其他所熟识的几位女性登山爱好者一道,产生了组织一支女子登山队,攀登在当时被认为最难攀登的山峰之一------安纳布尔纳1号峰的想法。
安纳布尔纳1号峰,位于中国和尼泊尔边界所属喜马拉雅山脉的尼泊尔中北部境内,是长达55公里的安纳布尔纳山峦的一部分。该山峦共包括一座海拔8,000米以上的山峰,另有十三座海拔7,000米以上和十六座海拔6,000米以上的山峰。“安纳布尔纳”的名字是取自梵语,是“食物充足”或者“丰收女神”(The Harvest Goddess)的意思。尽管从海拔高度来讲,它只能位列世界第十位,但由于它的山势险峻,历史上攀登的死亡率又很高,一直以来被认为是世界上最难以攀登的高峰之一。
1976年,在参与了攀登珠穆朗玛峰的活动之后,阿琳.布鲁姆从尼泊尔的有关部门获悉了可能在1978年拿的攀登安纳布尔纳1号峰的许可证的信息。回到美国后,她就开始了与几位志同道合的女性登山者共同筹划这一攀登活动的进程,并成功组建起一支由官方认可的美国女子喜马拉雅山考察队(American Women's Himalayan Expedition)。在实际攀登前的1977年,她还与其他同伴一起,对安纳布尔纳峰的周边情况进行了试探性的考察。
1978年8月,在经过几个月的财务、物资和人员准备之后,由全部十三位女性组成的登山考察队终于出发并抵达了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该考察队的成员包括十名登山队员(其中一位的职业是眼科医生,因而担任了考察队的队医)、两名摄影师以及一名营地管理人员。伴随她们而至的是经过几个月多方筹集的3.6吨(8,000磅)重的食品和装备,以及8,000美元的现金(大约不到今天的32,000美元)。
尽管考察队的成员只有十三人,并且大部分都是来自美国(有两位登山队员来自欧洲),但由于每一位成员的个性、所从事的行业以及攀登的历史和经验不同,如何协调好队员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成为领队阿琳.布鲁姆的挑战之一。
其次,与攀登普通山峰不同,在喜马拉雅山脉地区攀登海拔6,000米以上的高山通常都需要有适合高海拔地区日常生活和攀登的当地人,比如夏巴尔人(Sherpa people)作为向导和陪伴。由于喜马拉雅的攀登活动的日益增加,出于经济和安全的考虑,夏巴尔人的参与除了已成为当地重要的劳动力产业以外,也被尼泊尔有关当局列为了获得攀登许可证的重要条件之一。因此,在有限的八千美元的现金预算的约束下,如何选择到合适并且数量足够的夏巴尔人陪伴,是阿琳.布鲁姆所面临的第二大挑战。
第三,由于山峰附近的地势险要,车辆无法通行,而考察队与陪伴等所加起来的食品和物资(包括从美国运来以及在当地购买的物资)多达几顿重(被考察队分成两百个包装)。这些物资必须要在从距离山脚一百多公里以外的地方全部由人力背运过去。招收并管理多达两百人的由当地人组成的搬运队伍,又成为考察队所面临的第三大挑战(这其中还包括如何计算、采购和配置考察队以及搬运队成员在搬运期间的饮食等问题)。
尽管如此,在经过了十几天的长途徒步跋涉之后,考察队终于到达了位于海拔4,400米(14,500英尺)处的安纳布尔纳山脚并建立起了基础营地(Base Camp)。与他们同时到达的是重达5.4吨(12,000磅)的食品和物资。
1978年8月28日起,十三人的考察队和剩下的六名夏巴尔人陪伴以及四名搬运工开始了向安纳布尔纳山峦的进发。随着海拔高度的不断升高,整个过程采用的是金字塔式的人员和物资向上运动的方式(即在海拔较低的营地由较多的人员和物资留守,而在海拔较高的营地逐渐减少留守人员和物资)。
9月2日,考察队的先锋在海拔5,029米(16,500英尺)处建立起一号营地(Camp I)。
9月8日,位于海拔5,638米(18,500英尺)的二号营地(Camp II)建成。
9月18-27日之间,在攀登了名为“荷兰肋栱”(Dutch Rib)的陡峭山脊并抵达位于海拔6,400米(21,000英尺)的三号营地(Camp III)之前,考察队遭受了恶劣的暴风雪以及雪崩的严重威胁。期间二号营地的帐篷几乎被埋没,所幸的是考察队员及夏巴尔人都没有人员伤亡。安纳布纳尔山峰的威力终于初步开始显现。
9月28日-10月2日,由于体能下降并且在物资配置与酬劳等方面与考察队产生了分歧,夏巴尔人宣布罢工。在考察队让步之后,罢工结束。
10月3-8日,最后的登顶计划和人员安排,成为摆在考察队领队阿琳.布鲁姆面前的重大难题。在经过反复思考,并与其他队员进行讨论甚至是激烈的情感冲突之后,登顶方案终于初步形成。
10月9-13日,登顶前的最后准备阶段。前线队员克服高海拔缺氧、恶略的天气以及随时可能发生的雪崩的危险往返于三号营地和位于海拔7,010米(23,000英尺)的四号营地(Camp IV)之间,将登顶所必须的物资和食品搬运到四号营地。
10月14-15日,首批登顶队员从位于海拔7,376米(24,200英尺)的五号营地(Camp V)出发开始向安纳布尔纳1号峰的顶峰发起挑战。
10月15日下午3:30许,由考察队员Vera Komarkova和Irene Miller以及夏巴尔人Mingma Tsering和Chewang Ringjing所组成的第一批登顶队伍在经过了八个半小时的艰苦攀登之后,终于成功登上了位于海拔8,091米(26,545英尺)的安纳布尔纳1号峰!
10月16-20日,就在处于不同营地的考察队员们相互间传播和庆祝第一次登顶成功的喜讯的同时,悲剧发生了!10月16日从四号营地出发进行第二批登顶尝试的考察队员Alison Chadwick-Onyszkiewicz和Vera Watson,在出发后不久就与考察队失去了联系。几天之后,向上攀登搜寻她们的夏巴尔人在位于五号营地附近的山谷中发现了她们坠落的遗体。由于接近她们坠落地点的风险过大,考察队最终放弃了将她们的遗体带回的尝试。她们的遗体永远留在了安纳布尔纳的山谷之中,她们的具体死因也至今成迷。
尽管包括领队阿琳.布鲁姆在内的绝大多数成员都因为种种原因(体能、冻伤和心理障碍等)遗憾地未能完成登顶,并且有两位成员因为不明原因而坠落遇难,这支全部由女性所组成的考察队还是成功地开创了人类历史上首次有女性登山者登上安纳布尔纳1号峰顶峰的壮举。
这次攀登安纳布尔纳的经历,不同程度上改变了返回后的考察队成员们的世界观。她们在变得更加坚强的同时也变得更加谦卑,更加懂得生命的美好、家庭的可贵,也更加明白活在当下的重要性。
正如本书的作者在该书扉页上所描述得那样:你永远无法征服一座高山。你站在峰顶片刻,一阵风吹过,你的脚印便消失得无形无踪。这看上去似乎很令人泄气。然而,在完成了人生当中的一个壮举之后,在本书末了,作者也发出了更加激励人生的感慨:你可能永远无法征服一座高山,但“在经历了一切的风险之后,我们的生命在经验和冒险当中获得了新的维度,同时我们也深深地认识到生命是短暂的,而在生命当中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在每一时刻都活出最好的状态,并珍惜我们所爱的一切”****!
注:
*麦金利峰(Mount Mckinley),位于美国阿拉斯加州,海拔6,194米,是北美洲最高峰。2015年8月31日,美国政府宣布将山名由“麦金利峰”改回原名“迪纳利峰”(Mount Denali)。美国内政部发表声明时表示,“麦金利”是取自前美国总统威廉.麦金利(William Mckinley),但他本人终生未曾到过此山,改回原名是代表政府对当地原著民传统的支持。
**纪念美国建国两百年珠峰考察活动(American Bicentennial Everest Expedition):该活动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叶为纪念美国建国两百年而举行的一系列的庆祝活动之一。
***图7中后排右四为登顶队员之一Irene Miller,前排左三为另一位登顶队员Vera Komarkova。后排左二为遇难队员之一Alison Chadwick-Onyszkiewicz,前排左二为另一位遇难队员Vera Waston。
****引自作者在该书最后的一段总结语,原文是“In risking everything, our lives gained new dimensions of experience and adventure, and we also learned in a deep way that life is fleeting and that it is important to live our lives in the best possible manner at every moment, cherishing those we 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