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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两座墓碑,并排而立,四周青草、绿树环抱,面向大海。墓地前两个男人争吵着,一人称另一人作大哥;不知说了些什么,被称作大哥的男人,沮丧地蹲下身,双手抱住头,那是在大牢中呆了19年留下的身体记忆。
男人焦灼的面容,急匆匆的步伐,找寻着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诊室内,医生滔滔不绝,讲述着一段颇有巴纳姆语句的心理描述,男人憔悴面容憔悴,听着医生的讲述,为之动容。在医生的指挥下,男人站上讲桌,医生指挥他向后仰倒,表示身后的人会接住他。男人望着身后那些精神状态有些可疑的“伙伴”,犹豫着,终于还是转了身,背朝着那些印象中搭在一起的手臂,试图让自己倒下去。恰在此时,又一位医生喝止了这一行为,在他的喝令下,前面那位“医生”脱下了白色大褂,原来里面是病号服——原来他也是个病人;这里是某市的精神病院(这里插入一个不知是否算是常识普及,抑郁症等的有效诊断是要由医院进行的,而不是影视中常见的那种执业的心理咨询室)。男人立于桌子之上,错愕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刚才他信服了那位“医生”的讲解——他怀疑周围的一切,并且通过那一倒,将得到治愈。但经此一吓,有些东西似乎释然了。
警灯闪烁,前面一个嫌犯发足狂奔,身后几位刑警紧追不舍;嫌犯路过一个摊位,摊位旁坐着的男人突然长身而起,将嫌犯扑倒在地,搏斗中男人腹部中了一刀,好在伤不重;借此机会,他在接受媒体采访这位见义勇为的英雄时,他缓缓讲出他曾是一名缉毒警察。他相信在某个暗角,有些人在听着,他们会找来。
洱海边客栈,一张长桌,大哥坐在主位,男人下首相陪,另一端是另一位年纪稍小两岁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也是一位警察。他看着大哥傻乐着,痛快饮酒,蓦地又涌上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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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因为南方的炎夏,前段时间又病了,趁着发烧躺倒,回看了一部分多年前的一部剧《后海不是海》,原著小说没有读过,但剧集透出的文学语言,让我期待有机会去拜读下作者的作品。
前面那些片段都是剧中的场景,当然剧集节奏舒缓,并没有剪辑成笔者描述的那个零乱样子,但是最初这部作品是令我困惑的,一是作品主题似乎始终遮遮掩掩,二是被美剧快节奏养坏味口的我却被其中缓慢流动的一些东西所吸引。
那些流淌在画面中,没有经演员之口说出的,也许就是生命历程的庄严与荒诞、冗长却耐人寻味、宿命因果与人的不停抗争。
庄严在于,身为缉毒警察,这些英雄是不能露脸的;即便他们试图隐藏起来,但有些在遥远岁月里未除尽的恶,也许正在暗处纠缠着他们。荒诞在于,如主人公之警惕,为家人日夜忧虑,但发现那是自己在过度担心下编织起来的一个故事,所以作者安排了一个精神病院作为转场,这种极端的情境下,那些积压起来的愤懑、紧张,突然化为一种无声的狂笑。
宿命在于,狂笑过后,发现那些灰暗只是从一个方向纠缠而来;不会因为你松了一口气,它就消失。
作品抓住人的,是在那些舒缓背景下人的忧虑;是平淡生活中,那些欲说还休的过往;是普通人的日常中,遇到的那些公众看来不起眼但放在个体上就是急转直下的转折点,而且那些到来不会有什么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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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翻阅两本关于编剧的书,编剧们为故事主人公设计一生时,都会有结构化的转折点。就总会想起姜文导演提到的那句:生活不会有起承转合,有人说看不懂太阳(指《太阳照常升起》),就是因为生活没有像好莱坞电影通常演的那样去推进的。
上一篇提到石黑一雄在演讲中提及他写作生涯的几处转折,其中就提到他思考纸面的故事如何与影视分庭抗礼;想起托尔斯泰在他那个年代,就曾经感慨,终有一天影像会影响这些纸面上的文字。
经年累月之中,也许当年种的因,就会在某日跳出来化为果。感知时间流动的最后,也许人们能做的,就是不断地做事和打磨自己,那些忧虑、自傲、自卑、无助、孤独,其实都是一种错觉,对嘛?
注:文中配图来源于豆瓣,https://movie.douban.com/photos/photo/2232142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