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
周野站在监狱铁门外,雨水顺着板寸头流进衣领。他摸了摸左臂的蝎子纹身,那里新添了七道刀刻的划痕,每道都代表三百六十五个不见天日的日子。
便利店屋檐下蜷着个脏兮兮的男孩,右腿弯成奇怪的角度。周野掏出最后半包烟,发现打火机早在三小时前就被狱警收走了。男孩忽然抬头,黑葡萄似的眼睛穿过雨帘直直望过来。
"喂。"周野把烟盒捏成一团,"有火吗?"
男孩摇头,怀里钻出个湿漉漉的狗头。那是条瘸腿的土狗,左耳缺了半块,正用同样湿漉漉的眼神盯着他。周野咒骂着踢飞脚边的易拉罐,金属撞击声惊起远处觅食的鸽子。
狗突然蹿进雨里。男孩急着去追,石膏腿撞在消防栓上。周野看见他怀里掉出半块发霉的面包,在积水中慢慢胀开。
"阿黄!回来!"男孩的声音像生锈的琴弦。周野鬼使神差地冲进雨幕,雨水立刻灌满他开了线的运动鞋。瘸狗正在翻垃圾桶,听见脚步声警惕地龇牙。
周野抹了把脸,发现自己在笑。多滑稽,刚出狱的抢劫犯在暴雨里帮小乞丐追流浪狗。他扯开黏在身上的T恤,露出腰间狰狞的刀疤。瘸狗呜咽着后退,却被他一把揪住后颈。
"你的狗。"他把挣扎的畜生塞给追来的男孩。雨水冲刷着男孩脸上的泥垢,露出眼角月牙形的胎记。
"我叫小满。"男孩把狗抱得死紧,"它不咬人,真的。"
周野转身要走,裤脚突然被拽住。低头看见小满举着块塑料布,上面用蜡笔画了朵歪歪扭扭的向日葵。"这个给你,"孩子的手在发抖,"他们说新出狱的人不能淋雨,会...会感冒。"
雨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