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下午，肖雪给李甜，赵小强，方天赐三个五年级的小学生上课。

方天赐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小孩，感觉他的父母是那种从未走出过滨海，然后以为滨海是天下第一的那种本地人。

方天赐和他的父母一样，称呼北方人为“捞仔”“捞妹”，称呼军人为“军佬”。在他的思维中广西以北的都是北方人。

有一天他来的早一点，不到上课时间，肖雪家的电视正在播放一个相声节目。

他看了一会儿，乐不可支：“老师，你们家怎么有这么好笑的电视？”

肖雪问他：“你在家没看过相声吗？”

方天赐说：“我们家从来不看讲普通话的电视。”

赵小强的爸爸赵强在电视台工作，是个摄影记者。湖南人，原来在湖南某地方台工作，前几年自己应聘调到了滨海电视台。看上去就是一个头脑活络的人。

由于都是讲普通话的外乡人，他显得跟肖雪夫妇俩比较亲热，称呼何奈为“小何”，肖雪为“小肖”。

他最初与肖雪见了一面之后，原本是强烈要求肖雪上他家辅导赵小强的。而肖雪由于何奈的强硬态度，也态度坚决。

赵强只得做出让步，送赵小强来肖雪家上课。

他接送孩子时，在肖雪家坐过几次，环顾四周说：“小肖，这房子收拾得挺干净的啊！就是太小了一点。”

在何奈、肖雪面前，赵强自认为是个条件相当优越的富人。

何奈骑个旧单车上下班，而他早有一部三轮摩托车代步。现在正打算买汽车呢！他打算买一部面包车，大，实用！就如同当年买三轮摩托车一样。

他虽是个摄影记者，但经常在外揽私活，帮一些单位和商家拍电视广告在滨海台播放，外快挣了不少。

这天下午上课时，肖雪在一张纸上写单词。坐在她对面的赵小强突然摸了摸肖雪的手背：“老师，你的手好白！好小！还好滑！”

李甜用笔狠狠地敲了一下赵小强的脑袋，横眉竖眼：“色鬼！”

赵小强摸摸脑袋，嘻嘻笑着：“我妈妈的手又大又胖！”

下课后，赵强来接他儿子，又上楼来坐一会儿。

别的家长接孩子通常在楼下按一下大铁门上的门铃，并不上来，只有赵强几乎每次不辞辛苦地上下。

肖雪心想：“赵小强的爸爸挺有责任心的！”

今天，赵强对肖雪说：“小肖，我过两天帮电信局拍一个磁卡电话的广告，你来任女主角吧！挺简单的！比你当家教强多了！”

何奈下班回家后，肖雪迫不及待地告诉了他这个消息。肖雪跃跃欲试，她生怕何奈不同意。但是，何奈很爽快地答应了。肖雪欢呼雀跃，在何奈脸上亲了好几下。

何奈对于肖雪做事的核心宗旨是：肖雪高兴。当然，前提是安全。

拍摄过程实在简单，肖雪斜背着的小包，好像逛街一样迎着摄像机走来。走到路边一个磁卡电话机旁，拿出磁卡打电话。

这让肖雪有点小小失落。她头一天晚上都没睡好，对着镜子练表情。

她以为是像拍电视剧似的，还想象着剧中主人公不知会穿什么样的漂亮衣服。甚至想过会是古代的衣服吗？

幸亏自己的衣服都还挺时尚好看的！

最没想到的是，连妆都要自己化。

说起化妆，还真是好笑，肖雪自己哪里会化妆啊？

每天清水洗把脸，抹上点“少女之春”乳液，那红瓶子装的“少女之春”倒是气味芬芳。

何奈说过好多次：“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甜甜的，少女的清香！”

肖雪每次都会老实地说：“是啊，我抹的‘少女之春’呗。”

何奈总会捏捏肖雪的鼻子：“傻子！”

听肖雪说自己不会化妆，赵强似乎有点小小意外，他发愣地看着肖雪的脸：“你从来都不化妆的？”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他去商场买来一套化妆品。

又拿着他那须叟不离手，像块黑色砖头的“大哥大”，拉出长长的天线，“喂，喂，喂”一通大喊，喊来了新分配到他们台里的一位年轻女孩。

年轻女孩三下五除二，给肖雪化了个大浓妆。

广告短片播出时，肖雪给李奔科等三个高中女生刚刚上完课。十七、八岁的姑娘，正是青春无敌之时，所以纷纷抨击屏幕上的浓妆艳抹。

肖雪自己看着，也觉得羞愧难当，后悔不该乖乖地给那年轻女孩当画板。

可当时赵强和他的跟班赵富还连声夸赞。赵强对赵富说：“我觉得小肖化妆之后，挺像潘虹，不过比潘虹线条柔和许多，显得更有女人味。”

赵富一头雾水，茫然不知的样子。估计他在他认识的人中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潘虹”是谁。

李甜，如今是肖雪的忠实守护神。她听姐姐和她的同学抨击肖雪时，站在旁边，横眉冷对姐姐们：“你们懂什么？在电视上就要这样才好看！你们妒忌老师！”

可是等姐姐们走了之后，她一个人在肖雪面前笑得弯下腰来：“老师，你看你化得像个鬼！”气得肖雪瞪着眼看她。

后来，赵强又邀肖雪拍了200卡的广告短片。

拍摄过程简单，他们的拍摄团队也简易之极。除了肖雪，赵强几乎兼任了其他一切职务。那个刚分配到滨海台的年轻女孩有时也参加，主要是配画外音，其实就是广告语。

赵富倒是一直跟着赵强。刚听他的名字时，肖雪还以为赵强、赵富是兄弟俩。

可仔细一看面容，相差十万八千里，而且赵富一口滨海普通话。后来知道，赵富好像是滨海电信局的办公室副主任。估计是负责这个广告的吧。

人员虽简单，可肖雪发现他们倒挺能花钱的。第一天就带着肖雪和那给肖雪化了个浓妆的姑娘去商场买化妆品，买衣服。

肖雪哪见过这阵势？死活不肯要。第一，化妆品用不着。第二，不习惯花别人的钱。花何奈的钱还觉得不好意思呢！

那年轻姑娘倒是不客气，好像给肖雪化妆一样，下手快狠准，给自己选了一大堆，又给肖雪选了一大堆。当然都是赵富买单。

两次拍摄，花费两天时间。其实真正用于拍摄不到两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在购物、吃饭或者聊天。

肖雪的报酬是何奈两个月工资的总和。

赵强打开了世界的另外一扇窗，肖雪看见有人是这样子生活的。

赵强告诉肖雪，他手头还有好几个广告项目。而且省电视台也上星了，七月一日省卫视即将正式开播，以后滨海的广告还可以上省卫视播放呢。

大有跟肖雪长期合作的架势。

前景与钱景都无限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