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江南水乡杭州,继续前行,今天要去的地方是具有“瓷都”之称的景德镇,虽然不是途径路线,可是这趟景德镇我还是准备去一次,因为,在景德镇有我一个心愿未了。
路上停车休息时,抽空反省了一下与王璐的矛盾,总觉得错不在我,是他的玻璃心太脆。至于,跟他的赌约,既然已定,只需完成。我有十足信心,三个谢谢,一天轻松搞定。
中午,去往江西的路上途径一座县城,路边随便找了家饭馆解决午饭,饭馆里客人不多,店员也就只有一个人,见我进来也没招呼的意思,找了个位置坐下,在贴满菜单照片的墙上选了两个菜后,喊了声点菜,那店员才慢吞吞的走过来,点单过程他一直面无表情。
米饭,菜,饮料,每上一样东西,我都会说句谢谢,我觉得“谢谢”应该跟哈欠很像,是会传染的,这样传来传去,我也好更快的完成赌约,这种想法是有效果的,在我的礼貌攻势下,店员也有了一些表情变化,借着他给我上最后一道菜时我问店员:“看你有心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店员放下菜后神色怪异的看着我,好像有些懵了,我连忙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热心人当惯了。”
店员点点头,脱口道:“我已经上了五个小时班了,还有七个小时,你帮我上了?”
我低头继续吃饭,余光看到店员转身走了,我才松了口气,等我正好吃完时,店员送过来一杯白水,我晃晃手里的饮料,表示我还有喝的,店员却说:“你请便,我是提醒你了。”
他这话弄的我莫名其妙,我担心他还想着我要帮忙的事,匆匆结了账就离开了饭馆。
......
离开饭馆不久,我在县城里骑着车闲逛,当看到一个“摆摊”的乞丐时,我露出了笑容,从车箱中翻出两根火腿肠放在他面前的碗里,本以为能获得感谢,却没想到他居然让我快点拿走,还说他是乞丐,不是要饭的。
我收回香肠,又不死心,只好把身上仅有的20元现金放进他的钱箱,然后,等待着收获第一个谢谢。
乞丐大爷看了看他的钱箱,气定神闲的对我轻轻点了点头,我一愣,这...就完了?我蹲在他面前一动不动的盯着他,我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开口直接要吧,但我相信他抵抗不了此时我渴望的眼神,果然,僵持半天后他不耐烦的说了声谢谢。
我大喜,这谢谢来的还算容易,只是,太过突然没留下证据,我灵机一动,对他说不好意思,我们再来一遍吧,说着我打开手机录音,又伸手准备拿回那张20元,钱还没到手就被他喝止,他冷声道:“小子,你这是要抢钱?”
我忙解释说:“我只是拿出我的那20,然后再给你,就是来一次情景再现。”我怕他不懂,还给他解释下情景再现的意思。
刚解释一半就被他打断:“怎么?瞧不起我?”随后,一脸不屑道:“有几点我要跟你说清楚,首先,进了我的碗就是我的钱,能从我这碗里拿钱的除了我就只有漂亮女人,你,想都别想,其次,让我陪你玩情景再现之类的完全OK,我可以配合你,不过,情景再现嘛,主要是再这个字,我再配合你一遍,你当然也要再付次费,最后,如果你非要拿回已属于我的钱,你敢拿,我就敢叫,告诉你个秘密,丐帮从未消失。”
此时我突然感觉后背发烫,我一转头,发现不少人已围在我身后,对我指指点点,有说有笑的,不知何意。
我愣了半响,看着已闭目养神的丐帮成员,我选择了离开,第二回合以损失20元收场,收获鄙视一顿,还差点得罪天下第一帮。
......
离开县城不久,在路上又看到一辆福特车卡在路边的壕沟,上不来也下不去悬在那里。好奇司机是怎么做到的,走近后当我发现司机居然是个漂亮的姑娘时,立即就不奇怪了。
我停好车走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姑娘正在发愁,见我要主动帮忙,欣然答应,看着沟不是很深,我小心翼翼的钻进车里,进入后才发现这车是我不太熟悉的手动挡,可是为了收获谢谢,我硬着头皮一顿操作,只用了三两下,车子就成功进了壕沟,我从车里爬出来问她为什么不选自动挡的车,她居然说自动挡没有驾驶的乐趣。
因为车是租的,姑娘只好打电话给租赁公司,很快就来辆拖车,检查后发现需要修理,而拖车上已经有了一辆车,驾驶室也坐满了人,司机老练的询问完情况后,很理所当然的让我负责把人送去上饶取车。
第三回合完毕,一无所获,整个上午,我积极热情的帮助别人,伤神又伤财,却没得到一句谢谢。“谢谢”二字,在我印象中应该是常用语言中除了“你好”和“傻X”之外用的最多的词语了,怎么在我需要的时候,又变得这么求之不得了呢。
不过,也不能说完全一无所获,除了白眼与鄙视,这次我离开时,后座多了一个漂亮的姑娘,我需要承担送她去上饶的责任,还好我有两个头盔。
......
姑娘人不错,并没有因为此事迁怒于我,毕竟,谁会埋怨一个热心人呢,路上休息的时候,我知道了她的名字,王瑶。经她提醒,我从背后撕下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深黑色的大字。
“我是神经病,提醒我吃药,谢谢!”
回想起王璐临走时的阴笑,我暗恨,并下定决心一定要赢了赌约,之后在杭州楼外楼吃哭他。
纸条被我撕个稀碎,扔在了风中,转回身,发现王瑶一脸惊讶的看着我,随后又指了指路边的垃圾桶,只见垃圾桶上写着【垃圾也想有个家】,美女的注视一般都有很强的穿透性,偶尔直击内心,我被穿心后,默默走进风中手舞足蹈了起来。
等我把碎纸全部扔进垃圾桶后,王瑶一本正经的说道:“虽然今天你帮了倒忙,但你是个热心人,不像神经病。”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这是别人的恶作剧。”
为了找回丢失的文明,我有一点违心的又补上一句:“不用谢我,其实路上我已经帮了一路了。” 违心的感觉只有一瞬,因为我说的是实话。
她很听话,真的没谢我,她问道:“为什么喜欢帮人?”
她的问题让我有些窘迫,有些时候,为了别人看待自己的眼光,我们总会说些虚假的语言美化自己,而我也适当的粉饰了一下事实的真相。
“助人乃快乐之本,帮助别人能使我快乐。”
“帮助别人真的能让人快乐吗?”
此时,我的眼睛还飘在别处,听到她的话,像是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转过身,看她一副失神的样子,我猜测,这是一个正被什么事困扰着的姑娘,虽然不知道她的故事,但我知道,此时的她并不快乐。
我说:“当然,所谓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就是这个道理了,如果你觉的不快乐,你可以试试我这个办法,也算收获快乐的一种方法。”
“好的!”她笑了起来。
看到她的样子,本该为了自己善意的谎言治愈了一个迷茫的姑娘而自得,但不知为何,我却有些莫名的心慌。
......
不久,路上遇到一个在拦车的人,当看到我的交通工具时,那人本已把手放了下来,但王瑶还是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停车,随后,她去问明了情况,这人因手机没电叫不了车,王瑶看着我,用意很明显。
我十分纳闷,那里来这么多需要帮助的人呢,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但我转念一想,如果送这人能就此摆脱掉王瑶也不错,不然我还要绕路去上饶,并且送这位路人顺路又不远,我欣然答应,还表示这就是我们在路上应该做的事情,但没想到她最后来了一句:“送完他,你再回来,我在这等你。”
我嫌麻烦,说:“还要回来?这样一来一回太折腾了,要不让他再等等?路上热心人挺多的。”
她一脸天真道:“送人回家,车有余温,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再说,你不就是以助人为乐自居的热心人吗?”
谎言就需要一个接着一个的去圆,我只好义正严辞的告诉她:“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
她说:“那赶紧的吧。”
大概旁边那人看出我的不情愿,开口说道:“姑娘,算了,我再等等吧,不麻烦你们了,我不着急。”
我装作惋惜道:“也许这是最好的安排。”
王瑶没理我,对他说:“没事,看这天一会可能下雨,你也不一定能拦到车,还是让他送你吧。”
说完就拉着那人上了我车,我没再说什么,王瑶拿起手机给我车牌拍了张照,随后笑着对我说:“保险起见。”
漂亮的女人,心眼都多。
等我送完这人到他要去的地方后,他对我说:“待我向那姑娘道谢。”
我忙说:“对我说也是一样的。”我拿出手机,等待着第一个谢谢。
“谢谢。”
我正为得到第一个谢谢而雀跃时,他又说:“麻烦把这句带给那姑娘。” 我捶胸顿足,因为我不会剪接录音。
......
接回王瑶,继续向着上饶出发,我此时心里郁闷,这一路如果不是那个赌约耽搁,我该早已抵达江西, 原本我打算去的是景德镇,而现在却要先去上饶,不仅如此,王瑶居然还嫌弃我骑的慢。
开了十分钟,后面悠悠的传来一句:“能不能稍微开快点?”
我答应着,调整了一下身姿,把身体放低,这是为了减低风阻,也是加速的前兆,仪表指针慢慢的又加快了5迈。
随后又听到了身后一声叹息,接着她说:“你确定你这个是摩托车么,不是装了个排气筒装饰的电瓶车?”
我有些尴尬,又不想丢脸,只好说我开得慢是因为我在寻找需要帮忙的人,她听后果然不在计较我的快慢,反而说要帮我一起寻找。
就在我晃晃悠悠慢慢前行时,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鸣笛声,后视镜中看到是一辆汽车,这事我遇到过很多次了,一路过来,我发现在汽车眼里,摩托车不属于机动车的范畴,如果你挡在前面,他们就会在后面一直狂按喇叭,像是一种驱逐,即便让道给他们,个别司机还会骂骂咧咧。
我慢慢往路边靠了靠,想让它过去,变道的过程中后面轿车一直在鸣笛,声音难听,从我身边经过时还故意别了下我车,差点碰到我,更过分的是,当它开过去时,从车窗处还伸出个中指。
对此,我没有理睬,可坐在后座的王瑶来了一句:“这你都能忍?”
我说:“那还能怎样?他车那么快,又追不上?”
“你这700cc大排车会跑不过他?”
“我是认为这事不至于,他是铁包肉,咱是肉包铁。”
王瑶让我靠边停车。我停车后问道: “怎么了?”
她边下车边说:“当然是让那货见识一下什么叫速度。”
我疑惑道:“你?会骑?”
她说:“以前经常骑。”
想起刚见面时的情景,我拒绝道:“还是算了吧,我怕掉沟里。”
她说:“人生路已经是艰难前进了,马路上你就别畏畏缩缩了。”说着就把腿伸到了我面前,就这样,我被挤到了后座。她熟悉了一阵车子后,让我坐稳,我嘱咐一句:“安全第一。”
话音刚落,就觉得身体猛的一倾,车飞快的蹿了出去,我手忙脚乱的抓稳,心想,完了,这是个鬼火少女。
最后只听她嘟囔一句话。
“敢跟坐在发动机上的人比速度?”
......
我配不上这辆车,这是我坐在后座5分钟后的内心想法,王瑶驾驶技巧熟练,换挡提速行云流水,虽比那辆汽车起步晚了很多,但我相信很快就会追上那辆四轮。
我感受风在身边快速掠过,内心滋生出一丝尴尬,相比与王瑶,她才是追风少年,而我只不过是个跟风的。
由速度带来的紧张慢慢变成了兴奋,我开始享受速度带来的快感,很快,看到了之前那辆汽车,就在我幻想着一会追上它后,该给司机一个怎样的手势时,王瑶慢慢减速了,我奇怪的探出头,发现路边一辆倒地的板车边一个老奶奶正在捡散落一地的苹果。前面的汽车丝毫没减速的飞驰而去,压碎了不少苹果,而王瑶减速的原因,也许就是因为滚落到路中间的水果,毕竟摩托车在急速下连一个小石子都能让车失去平衡。
我已经完全相信王瑶的车技,我相信她很快就会躲过这些碍事的水果,追上那辆汽车,但不知为何王瑶却停了下来。
我忙问:“怎么了?没油了?”
王瑶指了指那位老奶奶,说:“我们该帮帮她吧。”
我惊道:“不是吧,我脏话都想好了,你现在又不追了?”
她反问道:“你不是一直找需要帮助的人吗?你不是热心青年吗?这忙你不帮?”
我说:“帮忙也要分时候啊,现在不是找回面子重要吗?”
她说:“我觉得...这边更重要些。”说完,就下车去捡地上的苹果了。
她的举动让我一阵错愕,难道,她真信了我的鬼话?
我坐在摩托车上,看着前面打着双闪远去的汽车,几次想发动车子的手抬了又放,最后,叹了口气,加入了捡苹果的队伍。
刚把最后一个苹果放入车内,就下起了雨。还好老奶奶车上有个雨棚,我和王瑶合力支起雨棚,虽然,雨棚不小,但两车三人都进入后,就显得拥挤了,等雨的时候,老奶奶笑着递给我和王瑶一人一个苹果,王瑶道声谢,简单擦了两下就吃了起来,我接过苹果看了看,就又递了回去,老奶奶想了想从车上拿下来一个水壶,倒出水洗了洗,再次递给我,王瑶用眼神示意我接下,我却再次摇头拒绝了。老奶奶默默收回苹果,王瑶看我的眼神也变的不善起来,看到俩人的表情,我只好说:“你俩谁有刀?”俩人都摇头,我拿起老奶奶的苹果并告诉她,我路上再吃,老奶奶才笑了起来,然后当她看着路中间那几个四分五裂的苹果后,笑容又淡去了,其实这时我和王瑶都已经有所察觉,这位老奶奶应该不会说话。
我担心这雨会下很久,拿出手机查看天气预报,王瑶也伸头来看,当看到未来几个小时都下雨的时候,我乐了,并说道:“放心,雨很快就会停的。”
王瑶憋憋嘴一脸不信的样子,然后,帮着老奶奶擦脏了的苹果。期间我还看到她偷偷的往苹果堆里放了一些钱,钱不多,但肯定能弥补那几个被压碎的苹果钱了。
如我所料,很快,雨停了,王瑶惊奇的问我,是不是会观天象,我告诉她没那么复杂,只要天气预报反着看就行。
老奶奶的家离这不远,我和王瑶帮老奶奶收起雨棚,王瑶骑着车,我拉着板车送老奶奶回家。
......
老奶奶站在自己门前跟我们挥手告别,走时,摩托车后座上多了一袋苹果,这是老奶奶非要送给我们的。
王瑶用力的挥挥手,然后对我说:“赶紧走吧,你说的对,帮人能快乐,我们继续找。”
这女人肯定中毒了,不过从她的笑容中,看得出她好像真的找到了快乐,人都也开朗了不少,不像刚开始见面一幅快乐与我无关的模样了。
我正准备上车,她却在一旁说:“能不能让我开,好久都没骑过摩托了,刚才就骑了一下还没过瘾。”
我心想,对你来说是一下,对我的话那可是半天的里程。
她又补充道:“照你这么骑,到上饶要半夜了,给我开,就算你帮我寻找以前骑摩托时的乐趣怎么样?”
我想了想说:“这样啊,算帮忙的话可以,不过你要给我个证明,证明我没帮倒忙。”
她爽快的答应,还说要带我感受风和自由,速度与激情,不仅如此,等到上饶她还要请我吃最好吃的炒粉。
就这样,我又让出了我驾驶员的位置, 她上车坐好后,我问道:“上饶离景德镇远吗?”
她说:“不远,开车的话2个小时,不过你得速度我就不知道了,你要去景德镇?”
当她得知我去景德镇只为买个水杯后,告诉我不用那么麻烦,景德镇瓷器上饶就有,不用非要去景德镇买,还担心我这种外行人,去了可能花了高价还买了假货,最后说到了上饶可以先带我去买,不必折腾,我也就欣然答应了。
......
上饶是江西的东大门,上乘富饶,生态之都,名山胜迹众多,被称为“三清天下秀”的三清山和中国最美乡村的婺源正位于此,而我对这里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听说这里的彩礼很贵,但王瑶却告诉我,彩礼所收到的钱,其实都作为陪嫁了,就是左兜换右兜的问题。
抵达上饶后,王瑶带我去了一趟吾悦广场,我拿出手机翻了半天才找到一张满是裂纹的水杯照片,拿给王瑶看,随后,我俩开始在商场里寻找,我知道不容易,但没想到找个一摸一样的杯子就像想找个一个一样的人一样难。逛了很久,都没结果。王瑶没有抱怨,只是揉着腿,幽怨的看着我。
最后,基本逛遍了所有的店铺都没找到,我准备再去商场周围看看,心想实在不行明天就去躺景德镇。出了商场,王瑶问我为什么一定要买一摸一样的杯子,我告诉她是为了弥补以前的过错。
还待再聊,耳边却传来一阵嘈杂,顺声望去,就见远处广场上有两人在打架,这时围观者还不多,显然这场互殴刚刚开始。
看着王瑶眼里冒的“星光”,我心道坏了,刚才在商场里我就有所怀疑,她寻觅的东西好像不只是我的杯子,只是商场里的人,除了需要帮他们付钱外,其余能帮到她们的地方不多。
转念一想,眼前这种事估计她也只是感些兴趣,应该不会有什么举动,毕竟,这事不涉及到什么助人为乐吧。
可是,我还是低估了她的迫切,她追寻快乐的脚步飞快,我差点没追上她。到了“战场”边缘时,我才赶上拉住她,我忙问:“你要干嘛?”
她说:“当然帮忙啊。”随后,她装成好奇宝宝向着周围的人了解情况,还好,没人知道原因,我松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松完,只见她一边拉起袖子一边对我说:“不问了,去帮忙,上。”
我忙制止她:“你别冲动,都不知道原因,谁对谁错都不知道,上什么上,上去帮谁。”
她却十分理直气壮的对我说:“这还用问,那个弱,帮那个。”
场中对打的俩人,的确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强弱,一个看样子身材矮小,弱不经风,另一个人高马大,魁梧有力,此时正拳拳带风的招呼着那瘦小男子,瘦小男子节节败退中,也没吃亏,嘴中一直口吐芬芳。
“你说的是身体的强弱,还是言语上的?”我故意这样问是想拖延点时间,因为我已经从人群中听到了有人报警。
“这还用问?”
我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但看着壮汉那沙包大的拳头,我有些抵触,估算了一下拳头打在我身上后的效果,我忙拽住王瑶,真诚的对她说:“我不打架。”
王瑶耐心道:“不打架,我们去拉偏架,你就口里喊着别打了别打了,拉住那个壮汉,等警察来就好了。”
“站这里等不行吗?你看这么多人不都是这样吗?”
“我们跟他们收获快乐的途径不一样,他们看个热闹就能得到快乐,但这种快乐与他们无关,也不会长久。”
我知道,她真的信了我的鬼话,我懊悔着自己的虚伪,说谎是要付出代价的,说谎之前要慎重思考,因为不必要的面子到底值不值得说谎,当我发现这个道理时已为时已晚。
我也知道为什么之前会心慌,因为她和我不同,我只是被赌约约束,而她,来真的。
说完她也不给我时间反应,快速的就冲了上去,看她义无反顾的样子,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如果我就站在这里,丢掉的不仅是脸面的问题了,一咬牙跟上了她,同时,告诉自己,正义必将战胜邪恶。
趁壮汉不备,我俩十分默契的在他身后一人拉住壮汉一只手,我嘴里还大声喊着:“别打了,别打了,老表,冷静点。”
我俩的突然出现让壮汉有些懵,愣神间就中了那瘦小男子两拳。看那瘦小男打人的拳头暖绵绵的,没多少力道,王瑶忙道:“用劲啊你倒是。”
壮汉急道:“你们是一伙的。”说完一脚踹飞那瘦小男。
其实我俩也就是拉他个措手不及,待壮汉反应过来,猛一用力就挣脱开了我俩,壮汉转头怒视我俩,嘴里叫着:“你俩有病...”看到他举起了沙包大的拳头后,我绷起全身为数不多的肌肉,然后,闭上了眼睛,祈祷上学时的体育锻炼能顶点事,但不知为何迟迟没有感觉,就在我疑惑间,就听壮汉说道:“美女,靠点边,别伤着你,我身体太好,经常健身。”
我睁开眼睛,只见壮汉的目光正恋恋不舍的离开王瑶开始转向我,眼神慢慢“由爱转恨”,我知道现在与他对视很不明智,会有挑衅的意味,于是,我低下头避免与他有眼神接触,谁知他依旧嚷嚷道:“你神经病吧,谁你是老表,来这拉偏架,找打啊。”
我又闭上了眼睛,就在我做好即将住院的打算时,人群中及时的传来一声:“警察来了。”
我又睁开了眼睛,还没缓过神,王瑶就走过来对我说:“你真牛,那么大的拳头你都不怕,居然还打算用头顶,你帮人的决心真硬。”
我被她气的气血翻涌,又不知该承认还是否认,面子真的是个矛盾的玩意。
警察在了解情况的时候。我俩在一旁嘀咕,我问王瑶,不会帮错人吧。
王瑶甩甩发酸的胳膊,一脸无所谓的宽慰我,她说:“一看那人就一脸坏蛋样,仗着一身疙瘩肉持强凌弱,你想想,那有弱势的一方会主动攻击的,这俩人打的热火朝天的,肯定疙瘩肉先动的手,我们这叫锄强扶弱,放心吧,我早就分析过了。”
“但愿吧。”我还是有一丝不安。
过一会,警察过来让我俩一起走一趟。 我忙问:“能不能不去?”
警察不耐烦的说:“不行,上车。”
王瑶说:“不用麻烦了,我们做好事不需要表扬。”
警察语气缓和了不少,说:“去了再说,我们也要了解清楚情况,麻烦配合一下,不会很久。”
我一阵错愕,同样的遭遇却是两种待遇,眼前两个人真的让我深刻理解了那句话,女的美,惹人爱,男的帅,遭人恨。
......
车上,壮汉非要挤在后面,路上还越过夹在中间的我,想跟王瑶套近乎,王瑶厌恶地看着他,就是不理他,他无用的口水全喷我脸上了,看他粗壮的胳膊,我就当又被雨淋了。
坐在前座的痩小男人,一直低头不语,我心想,这人怎么连句谢谢也不说。
到了派出所,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那瘦小男其实是个小偷,还是个惯犯,今天偷壮汉的东西被当场抓住,还不服气出口成脏,俩人就打了起来。我真想不明白他哪来的勇气,难道他认为蛋白粉吃出来的肉不是肉?
王瑶埋怨我说:“当时怎么不拉着我点。”
我说:“我早告诉你别冲动,你就是不听啊,这能怪我?”
她声音小了一点,嘟着嘴说道:“我正郁闷呢,把问题怪在你身上能让我好受点,你不能有点风度吗。”
我无言以对,我再次确认,最初王瑶给我沉默寡言的印象都是假象。
那瘦弱男带着手铐被警察带走,走之前还对王瑶说了句谢谢,这回我真急了,大声喊着问他为什么不谢我,他居然问我是谁。我还要再说,王瑶拉住我说:“让小偷谢谢,你觉得光荣啊。”
我气愤道:“是谢谢就行。”
再回头时,小偷走了。
警察告诉我和王瑶只要壮汉不追究我们,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壮汉很好说话,表示不会追究我们,我很清楚,这都是王瑶的面子,看他发直的双眼就知道,当得知我俩不是情侣后,他对我的称呼也变成了老表。
壮汉要加我俩微信,还说他是健身教练,没事的话可以去他那里,他会教我俩拉偏架的技巧,我见他身上肌肉的确紧绷,估计捅一刀都不会流血,我相信了他是健身教练的说辞。
王瑶沉思一下,看样子还有些心动,壮汉可怜巴巴的等待着,自古对这种四肢发达杀伤力最大的一直都是美女。
最后我们互留了微信,走时壮汉说:“拜拜,别拉黑我啊,我不黏人。”王瑶摆摆手拉着我出了派出所。
此时,天已经黑了,王瑶站在派出所门口长呼一口气,感叹道:“这一天过得真充实。”
我说:“今天一堆麻烦事,我到是希望分几天过来。
王瑶转身看着我说:“你不能这么想,今天的精彩是今天的,明天还有明天的精彩。
......
王瑶说要完成约定,带我去吃江西特色,折腾了一下午早就饿了,但我惦记我的车,本想拒绝,王瑶却说她答应我的就一定要办。
她带我来到一家叫广丰鸡爪小吃店得路边摊,还告诉我别瞧不上这里,说这家环境一般,但味道地道,大多好吃的美食都藏在街边巷尾中,并让我随便点,她买单。
路边的排档,我并不排斥,反而觉得亲切,路边摊有一种别处没有的惬意,只有在平凡的市井才能真正看懂一座城市。
王瑶点完菜后递给我一瓶啤酒,我在想之前路上发生的事,她叫了几次,我才反应过来,可能她有所察觉,说道:“还在想刚才的事?你这人啊,老往后看,还有你要买的杯子,别老想着找回以前的感觉,人该往前看,和骑摩托一样,总不能回着头前进,别往后看,后面不意外,不惊奇,更没意思。”
酒桌上,我俩边吃边聊,我知道了她并非本地人,她是贵州人,一位画家,这次来江西是为了散心,顺便采景,对于这个鬼火少女和她画家的双重身份会对这里这么熟悉的事情,我并不觉得诧异,艺术家嘛,不是正常人。
一个常年在办公室的职员跟一个常年到处跑的艺术家,第一次的交流并没有无话可说的尴尬,反而交谈甚欢,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又都对别人的世界感兴趣。
我对她的生活很向往,毕竟,人都是喜欢自由的,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对我的生活也很向往,我想大概是自由久了的人有时也需要一种稳定。
跟她的交谈使我觉得艺术家都很真实,而我有些虚假,她们想什么说什么,我却再说之前总权衡一下,这点胡哥一帮人和她很像,我虽然也在路上,却觉得与他们还有些距离,原因也许是我不够真诚。
在她得知我的终点正是她的家乡后,她问我为什么去贵州,我只告诉她,是去完成一个约定,见我没有再说的意思,她改变了话题,说等我到了贵州告诉她,她会告诉我一些好玩的去处,还说她过些日子可能会回贵州,可能还会在贵州再见。
这时正好上来一盘酱鸡爪,王瑶让我尝尝,我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味道确实很好。鸡爪全都被炖的抿嘴即烂的程度,软糯中还带些弹性,骨头呲溜一下就能脱干净,方便又好吃。
我正品尝美食时,她突然说道:“你一个月多少钱,要不你当我司机兼保镖吧,跟我一起行侠仗义?”
我差点让鸡爪呛到,我惊讶的上下打量她,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不像开玩笑,艺术家都这么任性吗?
她看我打量她,大概以为我想歪了,连忙说:“你放心,我可没看上你啊,我可看不上坐在办公室里呆头呆脑的人。”
我对她说办公室的人呆,持反对意见,但跟她说也说不清楚,我当然知道她不是要泡我,有些人第一眼就知道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解释道:“不是,你误会了,我假期有限,也跟你折腾不起。”
“那好吧,以后再找机会吧。”她举起酒杯接着说道:“喝完这杯,我们就此别过,人在江湖走,想见一壶酒,来,干。”
这时,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跟我喝酒的美丽身影,大概我与她也是因为酒才结下的缘分,还有,她也跟我提过江湖。
......
上饶的街边,我站在十字路口,跟只认识了一天的鬼火少女挥手道别。
老奶奶的那袋苹果我都给了她,她说是我俩所得,要跟我分,还说这也是一种“谢谢”,我只好拿了两个苹果。如果这算一种谢谢,我想得到的也是她。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还在想着那三个“谢谢”,跟她在一起的一天,她刚好收获了三个“谢谢”,而一路同行的我,却一个都没有。
是不是漂亮的人都有优待?还是说我处事方面的问题,带着疑惑,看了眼路边玻璃窗上反射出的自己,对于这个问题有了答案,果然是我处事方面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