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在没有汽车飞机,没有冷链运输的唐朝,一颗鲜荔枝,要经历怎样的颠簸才能到达千里之外的长安?没有人会去关注这样的小事件,在宏大的历史长河里,这只不过是帝王灵光乍现的一个念头。然而这样的小事件,对于承办此事的官吏来说,就是这辈子的头等大事。办好了,鸡犬升天,没办好家破人亡。对于沿途普通百姓来说,就只有无穷无尽的压榨,他们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一个很小的事件但小中见大,有官场的怪行,朝政的腐败,普通民众的艰难,人性的善美和奸邪。李善德本来只是一个籍籍无名埋头干活的小吏,辛苦工作二十余年,也只能贷款在小区买套小户型。他有多老实,且看他在苏谅问他换取通行符牒时的报价就很清楚了,有零有整的七百六十六贯。这样老实忠厚的李善德,后来几千贯的钱契眉头不皱一下就签了,外江陵府调冰的时候,用银牌批的监事满面是血,以“族亲和睦”的马屁打动了杨国忠……贪欲和残酷,也不是与生俱来的,是官场的乱象给喂大的呀!李善德最终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功成以后并没有为自己请功,而是选择了为民请命。然而,人微言轻,连个涟漪都没起,反而把自己送上贬谪岭南的道路上去。但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想要出淤泥而不染的人,也许并不适合在官场,而更适合在人间。
本书给我的还有一个感想,是事在人为,而你,也要拼尽全力。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事,在李善德的不断扑腾之下,总算走出了一条生路。(不过李善德也是自带主角光环了,一个普通人的人生可能大概率就在经略府的追杀或者翻山越岭的途中就交待了吧。)历经这九死一生的挣扎,携家带口隐入世外荔园,也是马亲王留给读者的一个美好念想吧,千帆阅尽,安心此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