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的记忆(之一)

今天是母亲节,我无论如何应该为母亲写点什么。

当面说声“妈妈我爱你”还真不好意思,但是,对母亲的爱却是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烙印在我的心灵深处的。

思念母亲,对母爱的感受,首先是跟一盆炭火联系在一起的。

那时我大约读小学二年级,在物资紧缺的年代,冬天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很难熬的,尽管作为全家最小的孩子,我可以裹着哥姐穿小了的旧衣服——这已经比村里很多孩子富裕好多了,但是脚依然冷的难以忍受,有的人的脚往往冻得直流脓水。下课时间,男生一起跺脚,或靠着墙玩“挤油”的游戏,也许是玩得兴起忘记了冷,也许是玩得满头大汗确实不冷了。但出了汗的脚上课时间冷得钻心疼,总想跺跺却又不敢,趁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间隙,不知谁偷偷使了个眼色,全班就一起开始跺脚,教室瞬间成了灰尘弥漫的“硝烟战场”。老师回过身严厉地批评我们,批评往往以全体男生罚站的结果告一段落,而且老师专门大开教室门,让寒风吹进增强冷得程度。老师不会批评女生的,不仅因为女生普遍乖巧,也可能女生代表着母性,人类天然地对母性是有诸多敬畏的。

就在这个档口,我看到母亲端着一盆木炭火站在教室门外,她带着深色的头巾,两手紧紧抓着搪瓷火盆的边缘对着我微微的满足的笑。

每天一盆炭火在课桌下面,暖暖地烤着膝盖和脚,内心说不出的自豪。下课后同学们排着队在我这烤火,我数着数字(那时教室没有钟表,孩子们计时就数阿拉伯数字)限制他们的烤火时间,感觉棒极了,自己就跟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一样,同学们就都成了我的士兵。

那时父亲在邻村当教师,按规定上面会在冬季发一些烤火木炭取暖,他自己常常不用,把节约下来的带回家给孩子们用。妈妈每天要参加生产队劳动,集体劳动出发前,为我送来温暖。

这盆炭火不仅温暖了我的脚,更温暖了我的意志,也许从那时起,我就有了一种油然而生的优越感和自豪感。在以后的人生里,无论发生多大的困难,我从无气馁之心,甚至在大学毕业的时候,我给同学们留言最多的就是“永不言败”,而那时我却正在经历着有生以来最大的困难,以至于同学们用复杂的眼神看我,这家伙是怎样的人啊,真的强大还是强打精神的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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