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村庄】昨晚一直做梦,梦见自己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却是在寻找一个理想中的村庄,要在那里建一所房子住下来……
日有所想,夜有所梦?
这太对应现实中老夏的想往了,最近十年,我都在托朋友和自己在寻找这么一片不远不近的村庄,谋一处宅院,然后住下来。
甚至未来,我和手工社小伙伴们商量,我们即将要落地的大自然生活研究中心和实验室都最好能在村庄里。
为了这个想往,老夏穿行过许多村庄,甚至去了木垒山里,那里山野间的自然风光、物产、典型带有古汉中风格的村落、淳朴的村民都打动了我;
也去了昭苏,那里特有的多样的高山草原植物资源、夏季仙境一般的气候和风光都吸引了我;
也去了北屯和阿勒泰,那边格外的澄净与安宁、丰富的尚未被破坏的野生药草资源诱惑了我;
伊犁周边远远近近的村庄我也走了不少,伊犁河的沿岸,山南山北的村落,都有许多让我欢喜的地方。
这些年,老夏的脚印留在许多村庄的尘土里,无数的村庄从我眼里映入,留在心里。
南国的村庄我也去了不少,贵州遵义周边的村落,无锡的禅意小镇,上海崇明的乡下民居;甚至去了台湾,从台南台中到台北,印象最深的是台南和台中那些散落在山弯里果园中的民屋。
村庄可能已是我此生无法绕开的梦境!
我对城市的想往,更多停留在那里的富有思想与活力的大学、各类安静的科研楼以及设备齐整的实验室,停留在那些开放的图书馆和博物馆,停留在巷子里那些安静的茶馆和咖啡店。
此外的诸多城市的优越感我都没有深印象!反倒排斥于压抑的水泥丛林的高楼,排斥于喧闹的拥挤的街道,厌倦了没完没了的堵车和汽车尾气……
准确说,这种对乡村和村庄的情感可能与我的出生有关。
我用不着往上数三代,老夏的母亲就是村里人,我的童年只有少数时间跟父亲在城里,一多半都在村庄里。
我就是从南方的小村落里出生的,但离开村庄这二十多年,我再也找不回当年的梦境。
每一回回南方,我都能看到村庄日新月异的变化,各种砖楼、小洋楼、西式的别墅如雨后春笋;当年狭小泥泞的道路也早已换成宽阔的柏油路或者水泥路。
这都是让我既高兴又忧伤的,高兴是它物质上的发展和进步,忧伤的是我出生的村落如今已经面目全非了!许多的山被建设推平,许多的田地被新开发的楼盘占据,全新的商业街,轰鸣的小汽车喇叭……我看不到村庄了,看到的是缩小了的城市!
更让我忧伤的是,从春到秋的三个季节里,这些高大漂亮的建筑物里基本都只剩下老人和孩子。尽管爸妈们不在身边,但孩子们早都用上城里一样的漂亮的书包,书包里装着书本、各种城里流行的彩色卡片,嘎嘣脆的小方便面、火腿肠、包装鲜艳的小辣条等零食……
如今,生我的村庄只有在冬天里年关前,会轰的一声突然冒出很多人来,许多的小汽车都在按喇叭,许多穿着比城里还洋气的人群忽然来到,三三两两进入各种建筑。
有一回冬天,老夏踩着布鞋穿着老棉布对襟的衣服,站在村里中央新开发的商业街正要寻找家的方向。忽然,我就被这群回家过年的花花绿绿洋气时尚的人们所淹没。我感觉自己是刚刚从北方的兵马俑坑里被挖出来,一下子见到了无数的现代人。
好在乡音我还能辨得出,过一会儿,几个说是我儿时的小伙伴的挂着粗大金项链的中年人出现在我面前,伸出戴着巨大黄金戒指的手掌大方地与我握手,向我自豪地向我介绍村子这些年的巨大变化和种种成绩,一边为我点燃一支中华牌香烟,我恍然惊醒,忙忙摆手表示我不抽烟。
一整段时间,我都觉着自己不是在回乡,我是梦游在某个城里的电器商场或者新开发的楼盘前,热情的售货员或售楼先生正在为我讲解……
我知道,生我的村庄是永远只能在梦里了!
当年和小伙伴们玩耍的屋后的那座小山现在推平建了高铁线,屋前不远的一片我们年幼撒泼的池塘成了一座工厂,村中当年乡道贯穿的地方是商业街……
我所在的这个国家在高速发生变化,许多的小村落都在消亡,无数的村庄成了小村镇,成了大大小小的喧闹、规整的城!
我知道我回不去了,所以可能中年间会四处寻找,从南方到北方。
也应该是因了这种白天里的寻找,昨夜,我梦见一宿都忙着在一个村庄里选地,要为自己建一所房子!
而更巧的是,前些日子我路过一片村落里隔着车窗按下快门的一张照片,竟然成了昨夜梦中的场景!
我用手机里一键修图的傻瓜软件把它调成了红外线模式,顿时就全然是我梦中的光景!
是的,这片有树林,有牛,有疏疏落落的篱笆,有星星点缀夜空的小村庄,就是我昨夜梦里流连的地方。
我把它叫“梦中的村庄”!
——新疆·老夏手工社 2017.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