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e you my snow man?
我痴痴 痴痴地等
雪 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拼出你我的缘份
我的爱因你而生
范晓萱的《雪人》是姑娘初一最爱的歌,有段时间,初一把朋友圈打扮的花枝招展,就像女仆反转成盛装的女王般荣耀。
路过西餐厅照门头,发图发评论,"昨晚的五分熟牛排真好吃",其实自己一次都没吃过;去美容会所找同学,发图发评论,昨晚泡的鲜花浴真滋润,自家泡澡放袋牛奶都心疼三天的主儿;去附近的名牌大学办事,发图发评论,那里的MBA班上的真值,大学毕业后看书就神经性头疼的人还上课,骗谁呢?
有人的风光,需要别人点赞。
有人的风光,需要别人抱拳。
学功夫之人,初次见面,抱拳说句,“请指教”,不失内敛和豪放。
我认识初一时,她还是那个朋友圈热情为别人点赞,也撒娇央求别人也给自己点赞的姑娘。
这种人是会变得,有的人天性开朗活泼喜爱交际,但却不能定性她为不良少女,她不伤道不伤德,爱美也喜欢和爱美的人交朋友,碍着谁了?
可再快乐的妹纸都有不开心的时候,当初一的朋友圈慢慢冷清下来,朋友的圈里也见不到那个疯狂卖萌耍宝举着鲜花求吻求拥抱的姑娘,他们也觉得好没趣,演出也需要幕后英雄,演出也需要鼓掌呐喊口哨声,要不然,演出只是一群冰冷空洞的眼神外加呆滞游离的神经病。
初一,是我们大家消失很久都有点想的那个姑娘。
再露面,朴素的初一让大家差点不认识。
她说,她这段时间在享受孤独。
好奇怪的说法,孤独那么生冷的字眼在她嘴里说出来温暖好多,我们忙问,为什么?
她说,你们一个人在荒山呆三天,想想什么滋味?你们一个人废墟里被埋三天,想想什么滋味?你们一个人守着家人冰凉的身体度过长夜,想想什么滋味?
孤独,真是最美的感觉。
初一从来没承认那个男人的身份,连替补都没提,我们这帮朋友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可不存在是因为他还没有触动女人心,触动了,他就不会离开。
你醒他醒,你睡他睡,你开心他也开心,可唯有你孤独的时候他会陪伴。
那个男人初一总不说名字,我们暂且把他叫做大冬,大冬暗恋初一十六年,从高中开始从没表白。前年初一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偶然加上同学们的微信,群里都在传一张张照片。
照片全是高中毕业时的同学纪念册,有很多她写给别人的,虽然没有名字,但她知道那是她写的,足足52张。
唯独少一张,当年大冬患上肝病,没赶上毕业留念,初一从没在意过后桌的那个普通男生,更没想过额外为他补写,也让他为自己补上 。
那时大家都说他的病传染,他抽屉里的喝水杯被有矛盾的男生给扔到六楼屋顶,很多人都在笑,初一的爸爸是医生,她心里嫌弃的骂大家,无聊。
喝多的男生跟初一发牢骚,咱们班最瞧不起的最没出息的就是大冬,喜欢人家不跟人说,还麻烦班里每个人给他找发黄的纪念册。
初一还傻呵呵的笑,别瞎说,他可没让我找。
男同学说,你个傻姑娘,他要是直接找你就好了,省我们好多事。
大冬一直没出现,散场后,初一才从要好女同学嘴里知道照片的事,想求证,可不管怎么加大冬的微信,都是等到验证中。
这才知道大冬和几个驴友上山,已失联好几天,前两天雪下的大,山路特难走,大冬做向导带认识很久的驴友上山,家里早报警了。
初一心里突然好想见到大冬。
初一要上山去找他,她从小在山下长大,对路况熟。
路上,初一跟要好同学打电话,听他们讲大冬喜欢自己的囧事,边走边笑,渐渐的手机信号弱了,临关机前她跟最后一个聊天的同学说,自己一定要找到他,当面问清楚。
山上,雪突然下起来,一片一片的,初一好冷,感觉心冷,大学付出全部真心的男友,竟然脚踏两条船,分手后又谈一个,除了吃她的喝她的朝她要钱,什么真本事没有,还害她背好大一笔债。
初一靠着从书本和网上学到的冰雪求生技能,靠着嚼不动带着冰渣的牛肉干和压缩饼干,抗三天,还好有处能避风雪的山洞,里面黑戚戚,总感觉会有野人跑出来,初一怕的要命,为壮胆她闭着眼睛不停唱歌,《雪人》的歌重复的唱,唱着唱着她感觉雪人来到身边,为她跳舞,初一不甘心自己消融时雪人也离开,她用衣服把雪一点一点抱到山洞口,堆出一胖乎乎的可爱雪人,她给雪人穿上衣服,戴上帽子,有那么一恍惚,她好想抱抱它,再冷也要抱抱。
等救援队找到她,她正抱着雪人,胳膊陷进雪里,半边脸也埋进去,虚弱的初一被一个疯了般的男人抱在怀里,她已经不记得这张脸,可那个人一辈子忘不了她。
她梦到,雪人,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
初一恢复的日子,男人常来陪她,总是不停的干活,不爱说话。
初一说,我上山玩。
男人说,我也上山玩。
初一说,你有女朋友吗?
男人说,你有男朋友吗?
初一说,嗯。
初一知道他不是喜欢的类型,感动他的付出却不能爱上他,男人知道,她为了找自己上山,就算她一辈子不爱自己都值。
初一还知道,在最孤独惶恐害怕的被困雪山的日子里,她除了想家人却莫名的想起他,想高中时那个模糊的影子,想身后问数学题那个清晰的声音,想当时自己到底写了什么稚嫩话语的留言册们,还想起同学们说的那些他暗恋自己的暖心小事。
甚至想,如果有幸能活下来,一定要喜欢上他。
可再面,一句谢谢比喜欢来的真诚。
大冬为了救山石滑落的驴友,被埋在废墟里,伤到腿,那三天他想的全是她,他想如果自己还能留个全乎人,一定跟她表白,没想到获救后同学告诉他,心爱的姑娘去山上找自己,失联了,顾不得伤痛,见到初一的一刻,他真想撕开衣服,露出滚烫的胸脯把姑娘冰凉的身体捂热。
分手时,大冬说,你要过的好,要让我看见的那种好。
从那以后,初一天天朋友圈秀生活。
这三年,初一习惯了繁华和孤独。
有多繁华我就有多孤独,繁华,请你看到我过的好,孤独,我铭记你的最好方式。
再见大冬,大冬再也不能说话,不能朝她笑,不能问你过得可好,不能跟她抱拳,如高中军训时第一次见面,说我叫大冬,请指教,初一的白眼球再也飘不到他身上。
大年初一,这么一个喜庆的日子,初一陪在大冬家人的身边,等在手术室外,他妈脚边的病危通知书刺眼的躺在地上。
大冬妈紧紧攥着初一的手,不停地说,谢谢你丫头能来看他,他进去时还算清醒,说如果自己挺不过去,千万不要告诉你。
初一哭了,不停地说,对不起。
他妈哽咽的说,进去时我儿子身子摸的冰凉,真凉。
那一瞬间,初一感觉握着老人的手是大冬的,好凉,跟雪人搂住自己的那双手一样。
五个小时后,手术门打开,医生微笑,初一陪在大冬床边,摸着他冰凉的手慢慢转软,转温热,转炙热。
初一的妈天天骂她,放着这么好的小伙子不要,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
大冬为帮初一家的老宅子修葺,不小心从瓦房顶摔下来,初一得到消息心就悬着,好像这个人一消失,自己也会消失。
大冬睁开眼的那天,初一趴在床边睡着,大冬摸着初一的头发,温柔的说,“我爱你”。
初一在梦里正拉着大冬的手,撒娇“我要上山玩。”
男人坚定的说“不许。”
暗恋如雪,一片一片的下,雪人还在那,不言不语,只有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