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我听见爸爸问他：“哪两个女人告诉你是我儿子杀了你儿子？”
“一个胖女人，一个瘦女人。”那人答道。
听了这话，爸爸马上找了个借口走了。那人在客厅坐了一会，也走了出去。
这时我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叫我的名字，赶紧开门走出去，看见脱我裤子的男子在外面对我打手语。我跑出去，对他说：“我妈妈不在家，我还没把旅游的事告诉她。”
“别告诉她了，你现在就跟我走。”
“妈妈会生气的。”
“没事，过两天我就带你回来。”
我觉得还是应该让妈妈知道我的去向，事后她才不会找我算账。于是，我让他等妈妈回来再走。
“你妈妈回来就走不了啦。”他说。
“我去跟爸爸说一声吧。”
“别说了，你直接跟我走就行。”
“我爸爸会打我。”
”他连你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怎么打你？”
“等我回来之后，他就会打我。”
“到时候再说把。”
“不行，我先去厨房跟他说一声。”
那人不答应，拉我上车就走了。
“我要下车。”我拍着车窗说。
“你老实点坐着，别乱动。”旁边的人按住我，说。
“你们带我去哪里？”
“缅国。”
“我要告诉爸爸。“
“回来再说。”
我不听，执意要下车。
“时间来不及了，你老实点呆着吧。”
“这么着急去哪儿？”
“不是告诉你去旅游吗？”
“旅游这么急？”
“再不急就赶不上出关车了。”
“这车不能开出国？”
“不能。”
“为什么？”
“你坐着就行，别问为什么。”
车子开了两小时后，我见周围光秃秃一片，心里有点膈应，问他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去缅国的必经之路。”那人说。
“还要多久才能到达那里？”
“两个小时左右。”
“我们已经走了两个小时，为什么还要走那么久？”
“谁说走了两个小时？”
“我看着时间一路走来。”
他马上把挂在车上那只小表收了起来，让我别乱看。
“我连时间都不能看？”
“别看你不该看的东西，”
“为什么？”
“我说你不能看就是不能看，没那么多为什么。”
“问问都不行吗？”
“闭嘴吧，否则车子就没法走了。”
“车子为什么不能走？”
“司机生气了。”
我看了一下开车的人，问他为什么不高兴。
“你废话太多了。”
“我只是问了一下什么时候到达那里，怎么话多了？”
“那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我只好闭上了嘴巴。
车子继续向前驶去，不知不觉到了一个了无人烟的地方。我心里咯噔一下，站起来问旁边的人这是哪儿。
“高速路段。”他说。
“为什么要走高速？“
“不走高速怎么去？”
“走刚才的路线不行吗？“
“那样太慢了。”
“还有多久才到旅游的地方？”
“用不了多久。”
汽车继续向前走着，窗外的景色始终没什么变化。我开始坐立不安了，问那人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到缅国。
“马上就到。”他说。
“路上为什么没人？”
“高速路怎么会有人？”
“总有几辆车跟着吧？”
“后面有车跟着我们。”
“谁跟着我们？”
“你管他是谁？”
“我要下车。”
“这里了无人迹，你下车干什么？”
“要不你们掉头送我回去。”
“高速路怎么掉头？”
“什么时候可以掉头？”
“前面一点。”
“那是多远？”
“你怎么没完没了？”他拍了一下我的大腿，命令道，“赶紧趴下。”
“为什么要趴下？”我问。
“马上就到收费站了。”
“到收费站要趴下？”
“等一会有人上车检查。”
“我不能见人吗？”
“是的。”
“为什么？”
他想了一下，才说：“因为你是小孩。”
“小孩就不能坐车？”
“不是不能坐车，是不能出国旅行。”
“你们没说我不能去。”
“忘记了。”
“现在怎么办呢？”
“你快趴下。”
“趴到哪里？”
“座位下。”
“下面这么脏，我怎么趴？”
“只要趴一会就行。”
我不愿意，问他能不能匍匐在椅子上。
“不行，你必须趴到地下。”
“为什么非要趴地下？”
“否则就要坏事。”
“坏什么事？”
“他们会把你抓走，然后关进笼子里。”
“为什么要把我关进笼子里？”
“防备你逃跑。”
“那也没必要把我关进笼子。”
“被他们抓到就是这个下场，你还不赶快趴下？”
“不趴不行吗？”
“除非你想蹲笼子。”
眼看就要到达收费站，而我迟迟没趴下去。那人朝我吼了一声，问我为什么不听指挥。
“等到那里我再趴。”我说。
“马上就到了。”
“再等一会。”
“被抓走别怪我。”
我有点害怕，赶紧趴了下去。他踢了一下我裸露在外的双脚，让我往里面收一下。
“收不了啦。”我说。
“把腿蜷起来。”
“蜷不起来了。”
“怎么蜷不起来？“他说，“你把腿弯一下不行吗？”
我只好使劲往椅子底挤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把腿缩了进去。
“这样行吗？”我问他。
“行了。”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等我叫你出来的时候，你才能出来。”
“要等多久。”
“交警检查完之后。”
“你叫他们动作快点。”
“知道了。”
没过多久，车子就停了下来。我马上探出脑袋，问他是不是到了。
“我没叫你伸脑袋出来，你赶紧缩回去。”他用脚踢了我一下。
“是不是到收费站了？”
“到了。”
“怎么没人上来检查？”
“马上就来。”
话一说完，我就听见有人敲窗户，问司机去哪儿。
“进市区一趟。”司机答。
“里面多少人？”
“两个人。”
“开门给我看一下。”
于是，司机开了车门。交警上车发现只有两个人，很快就走了，接着，我又听见他对司机说：“开后备箱检查一下。”
“后备箱没人。”司机说。
“你打开让我看看。”
司机只好下车打开后备箱，让他检查了一遍。他关后备箱的时候，我突然放了一个响屁，直接把他臭倒在地。
“谁放屁？”他捏着鼻子问司机。
“没人放屁。”
其实司机听见我放屁了，但他不想惹麻烦，只好假装没听见。
“你的耳朵长哪里去了？”交警问他。
“我的确没听见放屁的声音。”
“不是你放的？”
“不是。”
“你去问一下车上的人有没有放屁。”
“我的伙伴从不放屁。”
“这里就三个人，不是你们放还有谁放？”
“不会是你放的吧？”司机问他。
“我出生到现在都没放过屁。”
”那就没人放了。”
“难道空气会放屁？”
“可能吧。”
交警没听他胡说，要上车再检查一遍。他害怕有麻烦，坚决不让交警上车。
“你心里有鬼？”交警问他。
“没有。”
“为什么不让我上车？”
“你检查过了。”
“我再检查一遍。”
司机不答应，上车就准备开溜。交警张开双臂拦在车头，警告他别乱来。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我又放了一个震耳欲聋的响屁。那个屁不光把我旁边的人熏得叫苦连天，还把司机冲出了驾驶室。
“太他妈臭了。”他站在车外一边扇着风，一边说。
“车上是不是又有人放屁了？”交警问他。
他不敢承认，只顾着用手扇风。交警走上来，捏着鼻子问车里还有什么人。
坐在我旁边的人答道：“除了我之外，车里没人。”
“肯定有人。”
“车上没人。”
“那就是你放的屁。”
“我没放屁。”
“响屁是怎么来的？”
“我不知道。”
交警怀疑他心里有鬼，叫他站起来一下。
“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他说。
“别废话了，你赶紧站起来。”
他没办法，只好把屁股往边上挪了一下。
“我让你站起来，你坐在那里干什么？”交警发火。
“这样还不行吗？”
“我要彻底检查一下，看看你座位下有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都没有。”
“我看了才知道。”
那人没办法，只好站了起来。交警把手伸进座椅底部试探，我吓得缩成一团。尽管我把自己缩成了乌龟，最后还是被他抓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交警问那人。
“我不知道。”
“人在你车上，你竟然不知道？”
“我是真不知道。”
”他是怎么钻进去的？”
“你问他自己吧。”他手指着我，对交警说。
于是，交警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苗小海。”我如实回答。
“你是哪里人？”
“洞洞村人。”
“在什么地方？”
“洞洞镇。”
车子所在的地方离我们镇隔了几百公里，交警不知道洞洞镇在什么地方，问我身边那人从哪儿来。
没法隐瞒的情况下，那人只好说实话了。
“你们跑那么远干什么？”交警问他。
“旅游。”
“去哪儿旅游？”
“赣赣市。”他乱说。
交警只好问他：“你为什么把孩子藏在椅子️下？”
“他自己钻下去，跟我没关系。”
然后交警问我：“是你自己钻下去吗？”
那人一直对我眨眼睛。可是我看不懂什么意思，说不是自己想钻下去。
“那是谁叫你钻进去？”交警问我。
“他。”我指着那人，说。
那人马上狡辩：“我没让你钻。”
”就是你让我钻进去。”
他踢了我一脚，暗示我别乱说话，可是我没看懂他的意思，把他如何逼我钻椅子的事情告诉了交警。
“你好好交代一下。”交警对他说。
“不关我事。”
“那是谁的主意？”
“你去问车下的人吧。”
司机看见交警上车之后，马上就跑路了。交警探头出去没看见他，说外面没人。那人打开车窗往外一看，吓出一身冷汗。
“你们搞什么鬼？”交警问。
“什么都没搞。”
“孩子是怎么回事？”
他撒谎说在路上发现了我，出于好心顺手捎我一程。
“是这样吗？”交警问我。
“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
“是他们把我塞进车里带走。”
“他们从哪里把你带走？”
“我家门口。”
“你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
“你怎么跟他们上车呢？”
“我没答应，是司机强行把我塞进车里。”
“你怎么不喊救命？”
“喊了，他们不让我下车。”
交警看向那人，问他为什么强行把孩子带到这里。
“我不知道这事，你问司机吧。”他说。
“你们不是一伙吗？”
“不是。”
“你怎么在车上？”
“我只是搭个便车。”
听了这话，我马上向交警报告：“他们是一伙的，都住在我家前面的出租屋里。”
“是真的吗？”交警问他。
他气得瞪了我一眼，然后对交警说自己尿急。自己先去方便一下，回来再跟他说。交警担心他一去不复返，让他在车上尿就行。
“车上怎么尿？”他问交警。
“对着门尿吧。”
“太不卫生了。”
“回去之后再用水冲洗。”
他脑子转了一下，又说自己想拉大便。
“你到底想干什么？“交警有点怀疑他在拖延时间。
“上大号。”
“在这里上吧。”
“那不得臭死你？”
“臭不死。”
他不肯在车里出丑，非要下车找个地方拉大便。交警让我在车里呆着，自己和他一起找地方解决。
“我也要大便。“我说。
“你不能去。”那人说。
“为什么不能去？”
“你等我回来再去。”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
他下车后，我马上跟了下去，然后找了个地方蹲下来。他并没像我一样急着上厕所，而是东看看西望望。
我有点好奇，问他：“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
“你为什么不蹲下来？”
“我帮你望风。”
“有交警望风就行，你快蹲下来。”
“我等一会再蹲。”
我只好问他：“司机跑哪儿去了？”
“我怎么知道？”
“那我们怎么办？”
“等着被抓呗，还能怎么办？”
“谁抓我们？”
“交警。”
“他抓我们干什么？”
“你惹祸了。”
“我惹什么祸？”
“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你还不知道自己惹祸？”
“我说的都是真话，怎么惹祸了？”
“上高速的时候，我就警告你不能说话。”
“交警问我，我怎么能不说？”
“那也要看我的脸色说。”
“我没看见你有什么脸色。”
“难道你没看见我向你眨眼睛？”
“看见了。”
“你还说那么多废话？”
“那不是废话，是大实话。”
“没经我允许，你不该说那样的话。”
“我该说什么话？”
“你什么都不能说。“
“可是我说了。”
“你就等着蹲笼子吧。”
“我不蹲笼子。”
“是你闯下的祸，你不蹲笼子谁蹲笼子？”
“明明是你们搞的事，怎么能怪我？”
“如果你不放屁，交警怎么会发现你？”
“放屁就跟拉粑粑一样不可控制，又不是我能憋住的事。”我气呼呼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