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有些固执的人,或者,更加直接表达,可以把“有些”这个程度副词去掉,重新表述为:我是一个固执的人。并且,在最初,我是不愿意承认的。
不愿意承认有两个原因:其一,口才尚可,往往能说服对方,正因为对方选择妥协,反而证明我不是固执,而是坚持,毕竟,作为同样的用来表示“不愿调整,不愿改变”的两个词汇,固执和坚持之间的分水岭,似乎仅仅是贬义和褒义的区别而已。其二,如果承认自己是一个固执的人,无异于承认,自己是僵化的,呆板的,甚至有些不通人性的,这是我极力避免的人设。所以,综上所述,我是一个不愿意承认自己固执的固执者。
作为培训行业的从业者,会遇上很多突发的变化。比如,甲方不满意方案,甲方不钟意培训师,甲方人数突然减少,天气突然变差,甚至还遇到过甲方老板请教过大师,原定执行的日期和他的八字不合。放在以往,我是极其不耐烦的,因为所有这些变化,往往意味着,活动的执行方,需要调整,需要变动,需要增减执行人数,或者是增加不必要的成本,甚至,面临着前期投入的无效耗散,乃至产生亏损。
这种不耐烦,其实也是种固执。因为早在13年前,进入培训行业的时候,我就已经无数次被现实教育过:这个行业最大的不变,就是变化。因为我们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螺丝,或者缝纫机。只要是应对人,就从来都没有简单解。但是哪怕有这样的认知,在这十三年的行业磨砺中,每次遇上变化,我的第一反应,却永远都是不愉快,不舒服,不开心和不耐烦。可能不同场景之下,会有些不同,不过,唯一的不同也只是将这些负面情绪表达,或者,不表达出来。在自己内心的情绪场景,从没变过。我想,应该可以把这种行为,称之为固执吧。
当昨天得知参训人数减少三分之一,承办的乙方出于成本考量,不得不缩减执行人数,导致原本的培训形式,需要做调整,甚至,是没有先例的修改。
当然了,我还是第一时间在内心吐槽,这似乎已经成为思维定势:外在的环境,永远都是万恶之源,我们都不过是环境的受害者。
有些许不同的是:过了一个小时以后,我开始做了一些积极的思维和行动,然后基于人数减少引发的项目调整,向乙方伙伴,作出了自己的调整建议,并且积极配合对方,完成了更新以后的物料设计。当和乙方沟通结束后,作为丙方的我,才恍然发现:我似乎有一些不一样了。
过去的我,会对变化,大概率听之任之,爱咋咋地,甲方舍得死,我就舍得埋。因为在我的深层次思维里:因为变动的是甲方,承担变动产生的后果,这就是甲方变动之时,早就应该预判到,并且选择承担后果的。我过于理性的相信:这个世界是讲理的,责任方承担责任,天经地义。
今天的我,似乎明白:这个世界不是讲理的,特别是甲乙丙三方的这种关系,讲的是人情,讲的是事故,如果你不顾人情,那就只能变成事故。
所以,随着我的努力调整,也随着乙方的通力合作,甲方对于活动交付,很满意。
离开执行现场的时候,我在思索:这是我的改变,还是仅仅只是一些松动?
开车的路上,我想了很久,最后,我觉得,我也只能把自己的这种变化,命名为“松动”。
心理学的学习,慢慢渐入佳境,我身上发生一些松动,是合情合理的。
但是如果一定要把这灵光一闪的松动,强制提升到“改变”的高度,我想,还尚为时过早。
改变来自于完整的自我觉知;来自于自我认同与外界评判的同一性;来自于无法抑制的自我优化和进化的欲念和渴求;来自于无成长毋宁死的信念;同样也来自于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机缘机会。
那是我孜孜以求努力的方向,只是,我想,它还没有那么快可以到来。
肯定自我,不过不要着急的奉承自我;
面对自我,不过不要着急的批判自我;
分析自我,不过不要着急的贬低自我;
接纳自我,不过不要着急的宠爱自我。
原来,对自我的“不卑不亢”,才是最优先应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