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屡遭奸人陷害贬谪的苏轼,中年之际说出了这句话被很多人引用来表达自己乐观的心境。但这是属于苏轼的道理。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体会。因为很多的道理,只有当我们狠狠摔倒,摔得很疼时才会明白。就像苏轼,宦海沉浮,吃尽苦头,才悟透那些道理。
茫茫人海,每一个人的人生就是一段独属于自己的轨迹,这一段旅程中的所见所闻所感,只有自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那些受过的伤、流过的血、淌过的泪,也只有自己才能体会那其中的滋味。
对于我来说,除了初中那段混沌的岁月让我刻骨铭心之外,刚刚进入徽师的那段时间也确实让我终生难忘。
虽然我顺利地通过中考和面试,如愿以偿(这个愿望是父母和亲戚们所希望的)地进入了徽州师范学校。那时候,徽州师范学校可是我们皖南地区颇负盛名的一所学校,既因为它地处雄伟秀丽的世界名山――黄山南麓,位于碧似明镜、美若屏风的新安江畔,也因为它雄镇历史文化名城――古徽州府治所在地歙县,还因为它是黄山市小学教师的摇篮,古徽州莘莘学子向往的地方。
虽然我是我们乡中考成绩最好的一个,但是进入徽州师范学校以后,我发现其他同学的中考成绩竟然比我多出很多,与祁门县的同学相比是如此,和其他区县的同学相比,差距更是明显,我在班级里的排名,也几乎和我最混沌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这一下,我的骄傲与自信像玻璃一样被击得粉碎,那一刻,我再次感觉到自己深深的颓废与绝望。后来的班干部选举活动更是让我无地自容,虽然我意外地被同学们选举进了班干部团队,但是在班主任许长河主持下的班委工作安排会上,我再一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因为我是班干部团队当中,唯一一个没有在初中的时候光荣加入共青团的。但大家质疑的目光向我投来的时候,我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颓废与绝望。
那些日子,我把自己原本开朗的心紧紧地包裹了起来,外边的世界即便是晴空万里,我的脸上也永远写满着忧郁与悲伤。我不愿意和同学们交往,也不愿意和同学们交流,我就像一个游离于这个班级和寝室之外的陌生人,每天总是低着头,孤独地在寝室、食堂与教室间匆匆地来回穿梭。有几个彻夜难眠的深夜,我一个人在月光下的操场上拼命地奔跑,直到精疲力尽,才钻回寒冷的被窝,瑟瑟地进入梦乡。一到周末,我便迫不及待地收拾背包,去搭乘开往祁门的绿皮火车……
在那段难熬的时光里,曾经有两个同学和我走得比较近,一个是每周都和我一起坐车回祁门的彭志瑛,一个是曾经和我一起共过患难的建国辉。
彭志瑛是我们班长得最可爱的一个女孩,别看她长得小巧玲珑,却是十分的活泼开朗,即便是坐在教室角落里的我,也经常能听到她爽朗的开怀笑声。她的面容很精致,尤其那双美丽的眼晴,更是透着一股子的灵气。也许是因为绿皮火车到祁门的时间一般都比较迟,甚至还会晚点的缘故,每个周末她都会来询问我是否回祁门,于是,每次归乡我都不再孤独。虽然我们很少说话,但是从仅有的几句交谈中,我还是知道了一些关于彭志瑛的信息:她的爸爸是县政府的公务员,她们一家就住在县政府后面的大院里,她还有一个哥哥。
蒋国辉是我们班最讲义气的,因为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他和我一起有难同当。那是冬季里的一天,我们大家照例参加每日的晨操,就在我们原以为自己做得挺认真的时候,突然一个炸裂的声音响了起来,赫然是怒气冲冲的班主任许长河:“胡海,蒋国辉,你们俩快给我出来!”当我们俩互相帮扶着爬上那高高的台阶来到班主任的面前时,老许再一次冲着我们狠狠地发话:“做操都不认真做,罚你们今天给我写一份五千字的悔过书来,明天早上必须交给我!”望着老许离开的背影,我们俩面面相觑,一幅完全懵圈的样子。那天晚上,我们俩只好趴在寝室的床上,为那五千字的悔过书绞尽脑汁……
如今,再次回想那段时光,我真为自己感到可笑。为什么要那么在意自己的中考成绩呢?因为那一次考试只是生命中的一个句点而已,进入徽州师范学校,就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大家都站在同一个崭新的起点,尽管有的人跑得比较快,有的人跑得比较慢,但只要我们努力坚持,我想我也可以顺利地走完这一条路。生命中能遇到两个真正关心你陪伴你的人,这真的是一种幸福,只是那时候的我,并不懂得其中的意味,也没有很好地进行珍惜……
“平凡中生存,艰难中历炼!”这是那一段岁月我积累下来的心得,直至现在,我依旧把这句话当作自己的座右铭,以此来告诉自己,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都应该要学会对自己保持自己,更应该学会珍惜那些一直守候在自己身边,和自己一起同甘共苦奋斗不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