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塔之光
1
银山禅寺的钟声响起的时候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正好照在雁塔的尖顶上
东边是菖蒲港，中间是秀水河，西边是隽水河
像雁塔炉前的三缕香烟，它们将阳光、钟声和安详
恩赐予隽城这一块三河六岸之地
早安，雁塔！早安，隽城！
2
早安，那些城市的美容师！洒水车正经过九眼桥
从南城到了北城。早安，那些读书的孩子们！
他们正经过雁塔桥，从北城走向南城
早安，卖菜的婆婆！她从菖蒲港进城来
过旭红桥时，她总要停下来望一望雁塔
这时，塔顶的阳光正好照在她水灵灵的青菜上
青菜和她都披上了金色的衣裳
3
我在五楼的阳台上，有时浇花，有时看一看对面楼上
对镜梳妆的女孩。天气好的时候，也能看见卖菜的婆婆
她将一张张皱巴巴的纸币抚平，几张给了桥边豁嘴的男乞
几张投进了雁塔前的功德箱，几张她还要给家中的孙女买泡泡糖
一辈子都想进雁塔里面去看看，听说每一个善良的人
都能在塔里找到自己的佛
4
三河交汇之处，水面平阔，有鹭，有沙鸥，有一条船
有一对老年夫妇。他们在水面上打捞垃圾，有时也打捞
失足落水的儿童，有时也打捞一些失意投水的年轻人
雁塔眷顾的灵魂河水是不敢沉没的
他们在河中打捞。雁塔在满地奔走的灵魂中打捞
5
我们居住的地方是以水命名的，这条水叫隽水
水从黄袍山中来。水从黄龙山中来。水从幕阜山中来
也从尧家林的石器时代来
山聚合而成幕阜山，水聚合而成隽水
隽水润泽之地，古时叫隽邑，现在叫隽水镇
我偏爱叫它隽城。城里居住着我的爱人
隽水河畔有塔，叫雁塔
秋天时，大雁鸣叫，塔内影影绰绰，亦有回声
6
我爱的人在隽城
上塔成佛。下塔做人
七层之塔只有一条通道，善良和真诚
是它的两个密钥
我爱的人一生都在做着这样的事情
白天，他们在心中筑塔
夜晚，他们在塔中修心
香烟缭绕，雁塔在钟声中祈祷
7
阳光经过雁塔，会过滤成七彩之光
尘土经过雁塔，会堆砌成七级浮屠
戊戌年春节，年近古稀的母亲来到雁塔之下
她一圈圈的绕着雁塔慢慢转慢慢看
有时母亲的身影投射在雁塔上，像母亲走进了雁塔
的心中。有时雁塔的影子投射在母亲的身上，像雁塔
走进了母亲的心中。夜色暗下来的时候
我已分不清哪是雁塔
哪是母亲
20180529-凌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