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逃了出来。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在候车厅,仲夏的夜晚凉风不断,可苏若白色的衬衫还是被汗打湿了,她离家出走了。为了许年。
苏若好不容易知道了许年的消息,知道他今年考上了上海一所学校的研究生之后,苏若果断的把工作辞了,父母知道后和苏若大吵了一架,再也不让苏若出门,在父母和许年之间,她终究还是选择了许年,那个一年多不曾见过面的人。
苏若和许年高二开始在一起,毕业后,一个去了南方的大学,一个去了北方,虽然异地,苏若和许年感情却一直升温,曾未争吵过,也没红过脸,他们无话不谈,各自分享着生活里的细枝末节,许年说他要考上海那边学校的研究生,然后给苏若安稳的生活。认识他们的人都说,苏若温柔的像水,许年刚毅细心,他们是前世注定的情人。
许年说分手了,在大四那年。研究生成绩出来以后,许年差一分没能进他想去的那所大学,周围的人都劝他服从调剂,调剂的学校也小有名气,可是许年拒绝了。苏若不顾一切的飞到了南方,在机场外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心上人,许年接过行李箱,拉着苏若去酒店休息,谁也没有提过以后。
第二天苏若醒来时,许年不见了。苏若看见桌子上放了东西,是一张机票,晚上八点的和一个简短的小纸条,“若若,虽然我们都没有说,但我没有考上已成事实,我想给你一个好的生活,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能力,我已经耽误了你这么多年青春不能再耽误你,所以,我们分手吧,我给你买好了机票,路上小心”。
苏若叫了几声许年,想确认这只是玩笑,可空荡荡的屋子给了她一巴掌。她一遍一遍打着许年的电话,传来的是空号的提示,微信也再没有人回,苏若泪流满面,一边擦眼泪一边焦灼的收拾着行李,她要去找他,苏若拉着行李冲出酒店,看着拥挤的人群,突然不知道从何找起,苏若急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能怎么办,她慌了,坐在地上,头靠在膝盖上茫然的哭了起来。
苏若坐在飞机上目光没有焦距的望着窗外,她终究是没有找到许年,她去了所有能找到许年的地方,问过他的室友,他们说许年离开了,不知道去哪了。
火车在下午三点到达上海。她从家乡那边的银行辞职以后又在上海的公司投了简历,在银行做了一年事业正慢慢的上升,可是苏若却辞职了,在上海从零开始,她想父母是为了她好的,她从小性子温和,如今为了个分手一年多的男人来到这个大城市,为人父母的怎么能理解,爸妈,对不起,苏若在心里说。
苏若进了一家金融公司,安定了下来。苏若去过许年的学校,可是她从来没有进去过,当她真切感受到许年的存在时,她畏畏缩缩,不敢向前,时隔一年,她怕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她怕许年身边已有佳人,苏若一直都只是在大学校门外徘徊,却从未见过许年走出来。苏若也曾勇敢的踏过那道门槛,可没走几步就被击退了回来,她没有足够的勇气独自走向这个许年存在的,呼吸着的世界。
苏若初入金融行业,工作也开始忙起来,每天加班,回到租的小房子里还要写报告,昏暗的台灯下常常是苏若伏案的身影,在上海这个地方生活太难了,苏若想。她来上海的初衷是为了找许年,可如今终于知道了许年在哪里却又不敢去见他,苏若活在纠结与矛盾中。她突然恨起自己的冲动来,如今她已经被牢牢的困在这个地方,她还能再一次洒脱的逃走么。可是苏若又怎么能放的下许年,这个她从青葱岁月爱到青春结尾的男子,她又怎么能什么答案都没有得到就离开,她想要问清楚许年,他是不是就这样轻易的忘记了他和她的这段感情。
苏若趴在桌上睡着了,带着一腔疑问。她也时常梦见许年,梦见他们一起在操场上放风筝,许年紧紧牵着她的手,梦见在除夕夜苏若亲手为许年带上自己织的围巾,她融化在许年深情温柔的目光里。
听说许年才入校半学期就已经成为风云人物,跟着导师接了很多项目,很忙,听说许年想提前毕业再继续读博,听说许年有了女朋友,可从来没有人知道那个女孩是谁,长什么样子,在哪里,听说提起那女孩,许年眼角都笑的温柔,听说那所大学里很多女生的眼光都停在许年的身上,可许年却自顾自的忙学业。闺蜜心疼苏若,特地打电话告诉她这些许年的事情,这些关于许年的传闻。
苏若挂了电话,无心再工作。等这段忙过了就去找他,她想。经理有意培养苏若,下月带苏若一起出差,苏若是典型的南方女子,一举一动都显温柔,努力聪明不张扬,低调做事对人也温和,这样的人在公司多少也是受老板中意。苏若还不确定是否会留在这里,她从来都是流浪者,许年是她的归处,如果许年有了更好的人,她会一声不响的离开,纵使这里机遇再多,公司再好。苏若想起昨夜母亲的电话,母亲说“如果上海真好,你若想留的话就留吧,想家的时候就回来看看,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别苦着自己,你也不小了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如果和那个小子回不去就往前看吧”。这是苏若离开出走以后母亲的第一个电话,苏若一直不敢打电话回去怕父母不能原谅自己,如今倒是母亲主动打电话过来,苏若很是愧疚。
她想,工作结束以后该去找许年要找许年要一个答案了。
苏若收拾好办公桌,关了电脑,时针指向21点,这是她出差回来的第三个晚上,终于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她请了明天的假,她终究下定决心要去找他了,许年,一直牵挂着的人。
苏若背着包,一路小跑着赶公交,还没跑出几步就撞上了人,“若若,跑这么急是要去见我么”,头顶上传来低笑,苏若身体僵住了,怎么会是许年的声音,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苏若连头也不敢抬,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许年的声音了,能再听一回也是奢求。那人轻轻的摸着苏若的秀发,让她与他对视,苏若眼神直直的盯着他,没有焦距,似在思索似在迷惘,突然想认出了眼前的人一样,眼泪毫无保留的往下掉,然后紧紧的抱住了他,是她的许年回来了。
苏若和许年抱了许久,直到许年把一个凉凉的东西套在她手上以后苏若才缓过神来,是戒指。许年深情的看着疑惑的苏若说“小傻瓜,你以为只有你在找我么,我也在找你,知道你从家离开以后,我真想不顾一切的来找你,可我一无所有怎么敢去见你,直到昨天我存够了买戒指的钱,如今我的学业发展的尚好,项目也做的不错,我想我有能力在上海给你一个好的生活”。苏若静静的听许年诉说,眼泪却从未停过,她有太多话想说想问,却不知道还从哪里说起,憋了很久只说了一句“他们说你有女朋友了”。“嗯,我的女朋友是个小傻瓜,曾经以后你就属于我了苏若”,许年看着苏若手上的戒指郑重的说。
“我终于有了答案”,苏若用颤抖的嘴唇轻声的说道。苏若把头埋在许年的怀里,久久的抱住他,许年轻拍着苏若的背,似安慰,夏天的风微凉,苏若的长发飘散在仲夏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