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0.15 02:45
我现在和她在一起,我们站在一个公园湖的码头上,周围一片漆黑。今天的夜空是属于星星的,晚上九点多时,月亮就暗成了橘色,到了凌晨一点,已经完全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就是现在这一整头的星星。
我们所在的位置,在一个偏远郊区的大路旁,除了几十米外的路灯,这里几乎没有任何光源。所以,从湖面上望过去,是绝对看不到尽头的。在无风的夜里,我们就像踩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石油坑上,只有孤零零一个小小的码头,唯一能作为边界的,就是在视线能及的最远处,在水和天的交界,有一道灰白色的暗光。如果不是有人在我身边,我甚至会怀疑自己还是否真实存在;眼前的黑,难道就是无限和虚无。
“你看那边有一个光点划过去了。”我的朋友指着右边说——不管之前我们是什么关系,今天,她只是我的朋友。
“那里有个桥。”我兴奋地压低声音说,我觉得这样的黑暗让人敬畏,但看到桥上银白色的灯光和桥身朦朦胧胧的轮廓,我立刻决定去寻找光明。“我们去那看看吧!”
我们迅速地逃离码头,在金黄色的大路上稳下步伐,沉默而笃定地向前走。其实我没想过今天要来这里的。都怪我自己先喝多了酒,竟觉得十点多叫她出来唱歌很合适,可到了地方我又只闷头喝酒,结果听她唱完了三个小时。然后我们就走了起来,起先是她忽然说学校那边新建好了一个度假村还不错,那时已经一点多了,我们刚好走近学校门口,所以我当然知道她是想再跟我多呆一会——她平常出去玩都会在晚上十点之前回宿舍。我说那我们去看看啊。她果然爽快地答应了。
我们沿着金黄色的大路走了一百多米,津津有味地观赏着路边无人管理的金黄色野草,谁都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个泛着银白色亮光的桥不见了。到了第一个十字路口前,我跟她讲起上次和一个朋友通宵散步看风景的事情,我告诉她那天和今天差不多,都是夹在大冷天中间唯一没有寒风的夜晚,但那天更冷一些,今天起码还在零度之上。她歪头看着我,我低头对着路,然后她问:“你们为什么要通宵散步啊?”我说因为那个朋友那天心情不好。她又问:“你今天晚上为什么自己在外面喝酒?”我没回答。
过了一会,我突然说:“看不见那个桥了;要不我们从那边绕回去,看看那几个楼。”她答应了。
我也是因为心情不好,但我不喜欢心情不好时向朋友求助——我觉得那是一种很没品的事。特别是我和她的关系特殊,如果不是酒精提供了借口,这样的夜晚是绝不会发生的。
后来,我们看到了三四个外形艺术的建筑,爬了一个浪涛形状的雕塑,还遇到了了一个帐篷形状的蹦床。我带头爬了进去,接着她也进来,她说她今天的鞋跟有一点高,于是我们坐着颠了几下,她笑的像个有点腼腆的孩子。我们又在里面坐了一会,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是我们分手以来第一次独处在这样小的空间里。然而今天我们只是朋友,所以第一次,我坐在她身旁,却没有闻到她身上那股温暖的味道——因为今天我们只是朋友。
四点多时我们才回到学校,这时身体已经凉透了,距离天亮也还有一段距离。她说她从没通过宵,我说:“其实天快亮时的颜色最美,空气也最好。这个时间呆到那时会很痛苦,但只要呼吸一口天亮时的空气,你就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她低着头,只是说她从来没有通过宵,也没有看过日出。我说我们回去吧,反正我看过好几次,她连连点头。
钻进被窝里的时候我感觉全身只有胃的周围是鲜活的,其他部分一下子松懈,发疯似的向外扩散着冷气。我能感觉到的只有一阵一阵的酥麻,直到睡着时,脑子里都在不停地念叨:“它在散发冷气,它在慢慢变暖……”
今晚的星星真是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