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生书-毛姆 day203~217-荒草时光

“咋的,”身侧那把粗粝的嗓门顿了顿,“这就哭了?”
易阳伸手抹了把脸,湿乎乎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借着篝火晃下的微光,看着手心,一时没来得及觉得丢脸,也没想明白眼泪怎么就这么廉价地淌了一脸。

这是一个普通的星月晦暝的夜晚,在一个普通的海边城市的海滩,一家已经打烊的餐馆外头,五个人趿拉着远处码头的路灯光,拎着一箱啤酒过来,占了几把夜色里发白的塑料椅。
忘了谁说,大半夜的,海风杀得慌。而后报废了四个打火机,阿亮把餐厅前的篝火堆点着了。
外围砖石垒着,里面钢筋驾着,柴火烧起来了,就不容易灭。大家拖着椅子和啤酒在篝火堆前围坐。阿亮没要椅子,就坐在易阳腿边摊着脚,那架势像是要把自己摊成一张煎饼。

真的难得,五个常年不怎么联系的人凑到一块儿吃了个饭。差一人就全员到齐了,曾经的乐队。
这次老方和阿默一起北上,中途在这个城市歇个脚,城南的易阳和城北的小杜那必定是要聚的,三个省以外的阿亮休了年假也过来了。
聚齐的这天晚上,开了个包厢,几个人边喝边鬼扯,喝到人家饭店关门的点儿了,一溜儿出来,在街边夫妻档超市拎了一箱啤酒就跑海边来了。
坐下没多久,似是小杜叹了一句:“要是老神在,就齐了。”然后就是长久的静默,唯有海浪声声,海风阵阵,篝火跃跃。

“阳哥酒品奇差,没嗷嗷就不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易阳对面的小杜又从箱子里提了一瓶啤酒出来,冲着老方说罢,将瓶盖子啃了。“哧”的一声。
“他今天才喝多少?白的没沾嘴,啤的也没几瓶吧。”老方转头再看易阳的时候,那眼神都要鄙视到地底下去了。
易阳没说话,扯过短袖袖口,把脸抹干净。
阿默坐在老方和小杜的中间,左手握着酒瓶,右手指在座椅扶手上敲着。
要说的不要说的话,都在包厢里说完了,现在哥几个虽然醒着,但脑浆已经兑糊了,地上的摊着、椅子上的挂着。
没什么话,也只看得清篝火的晃眼,耳朵就听到了这个夜晚。
海浪起起伏伏的飒飒声,树叶摩摩挲挲的哗哗声,手指点点点点的哒哒声。
大家都知道是哪首曲子,小杜跟着哼起来。
哼第二遍的时候,老方跟着唱起来。只是唱完了三节就停了。
因为歌词只写到这里。

“这歌词写得也不怎么样嘛。”
实验楼后面的空地,秋黄的杂草没过膝盖。也就是那年秋末,第一次拿到老神写的歌词,老方不甚走心地吐槽了那么一句。
老神听罢,拐杖一杵,夺过那皱巴巴的两张纸,眉毛倒竖,瞪着老方:“那你写个来看看?”
“写就写。”老方一赌气,回宿舍憋了三天,拿出来的大作乐队里挨个观瞻。
阿默边大声念出来,边笑得肠转筋,这一笑笑了他四年。
那时乐队还只有三个大一学生,易阳,老方,阿默。算上后来奋勇自荐作词作曲的老神,也就四个人,三把吉他,和一把排练室的钥匙。之后又来了好些同学,乐队一度壮大到十二人。
“不怎么样嘛”这个梗就成了大家都默契的笑点,不论什么东西怎样不怎样,都要这么评论一句。尤其是老方在的时候。
“刚才那段调子还不赖!”“弹得也不怎么样嘛!”
“晚上去吃徐记蟹炒年糕?”“味道也不怎么样嘛!”
每到这时,都要斜瞅老方一眼,然后一阵爆笑。

反正在那之后,老神就成了乐队的填词一把手,作曲二把手,兼任场地主任。
老神姓沈,全称“老神经”,当年已经五十多了,是学校看球场器材的大爷。要是争气点没挂,现在该是个耳顺老人。
可惜他就是个耳不顺的糟老头,每天傍晚擅离职守跑到实验楼后面听乐队排练。听又不好好听,但凡开口,唯一的主旋律就是嫌弃他们弹的牛皮筋、唱得赛鬼哭,回回判词不重样,比他那些歌词写得生动多了。
实验楼在学校北端,再往北是一大片荒地——学校穷,征了地又一时没钱建,就搁那儿荒着。
实验楼下午课后就没人了,乐队在荒地里闹腾,也不会招骂。
于是就常是这样的场景,实验楼漠然的阴影投在连绵的荒草地,偶有小风吹着,草叶悉悉索索中,三个小年轻抱着吉他弹,脑袋晃得死去活来,不时嚎个两嗓子,一旁的大爷坐在草堆里听得直翻白眼,抠着拇外翻的脚趾聊以自慰。
直到楼影吞没他们的身影,又掩没在夜影,嗓子不唱换肚子唱,各位才拉倒散场。

接连下雨的日子,就轮到场地主任老神登场了,地下车库、小礼堂排练室、实验楼顶……老神在学校呆了二十多年,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哪里有可以扯开嗓子嚎的地方了。
就像小时候跟小伙伴约定好的秘密基地,长大后却是一个头发萧条的老头带着他们在各处穿梭。

“那天排练室里,程佳到底在闹什么?”老方忽然想起一件早已淡去的事。大概是有所疑问,所以还是记得。
没人回答,只有阿默还在敲着,海浪还在涌着。
老方伸腿踢了踢易阳:“问你呢,阳大爷?”
“啊,”易阳应了一声。
“什么难以启齿的陈年旧事?”小杜问,随手丢开手里空了的酒瓶。

乒乒砰砰的一阵响动。
老方推门进来的时候,吊镲还颤着余响,程佳站在排练室靠墙的桌边,原本桌上的东西已经扔得到处都是。
老神站在桌旁墙角,手抬着,似乎想劝,欲言又止的尴尬样,在这么个老不正经脸上还真是罕见。
老方进门前似乎还听到程佳嚷嚷来着,只是当时排练室里谁都没说话,每个人都假装自己不存在,老方也不便问。唯有易阳站起来,把程佳拉到门外,片刻后他自己一个人回来。

“程佳这姑娘人还不错,就是太娇气了点。”老方啧声。
阿默睨他。对面小杜也专门偏过头去斜看他。
易阳深感槽多无口,看了看另外两人,瞅见他俩的怪样子,顿时捂脸笑得不能自已。
老方一脸莫名其妙。
“你是想说这姑娘长得还不错吧?”
“吃不着葡萄……”
“去去去去!”
老方两手还在挥苍蝇一般乱舞,易阳开口了:“程佳不是老爱穿短衣短裙么,老神就说了句‘女孩子多穿点’。”
“那至于么?”老方不信,“害我收拾东西收半天。”
“程佳说她父母都从来不管她,老神没资格管。”
小杜啧了声,摇头,又啃开了一瓶啤酒。
老方也摇头,伸手取过手里小杜的瓶子:“脑子有病吧。”
“你敢说自己脑子没病?”阿默枕在椅背上,整个头歪过去看老方,“病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好,还拉着我往北去找病友。”
易阳笑,大笑,笑得连他自己都觉得夸张了,大喘了一口气,喉咙里发出挤压的齁声。又挨了老方两脚,才停下。

笑声停下,又消停了,除了老方和小杜咕嘟咕嘟继续喝,其余都摆着神游天外的一张空脸。易阳垂下的手,摸了摸阿亮毛扎扎的头顶。
阿亮以前是乐队主唱。当然现在还是。
每学期,乐队成员都有各种请假不参加排练的理由,期末考试周更是理由正当得无话可说。阿亮最小,加进来的时候易阳他们都去实习了,乐队更散漫了。好在阿亮唱歌也不用非得跟大家一起练。
但阿亮就是闲着没事干一样,抓起了乐队考勤,乐队里不管是哪届的,只要还在学校里,请假超过十次、不请假就缺席超过两次的,一律从乐队除名。到最后,除得只剩下了他自己,小杜和老神。校园里也陆续组建了其他乐队。
毕业前回来答辩的时候,老方气得要炸,说好的将乐队传下去,结果人还没走茶就凉了。
那时候流行一句“认真你就输了”。
那时候的排练室,阿默把老方拖走,易阳摸了摸阿亮的脑袋。就像现在一样。

阿亮来之前,易阳是主唱,也是作曲。
老神作的曲子,大多带着点个人特色,每到换头都要抽抽,那调子真不是人能弹出来的,也只有老神能写出来了。
每次易阳拿到他写曲子的作文纸,都要先誊一遍,再下死劲改。时常改得面目全非,然后塞回给老神让他回炉重造。可老神还是乐颠颠地写。尤其是每次开学,起码有三五首。
易阳每次拿着这些皱巴巴的作文纸,都能脑补老神坐在黄昏的操场,啃着草茎,百无聊赖地掰着手指数小伙伴们开学的日子,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虽然他自己从来不承认。

易阳本是个路上靠边走、吃饭靠墙坐、洗澡排最后,完全不占视线不占地除了不美之外无甚可挑的安静美男子,闷骚发作的时候才哼两句歌。不料组了乐队之后惊觉老方、阿默的唱功还不如现学内功有前途,只好认命杵在台前做主唱。
第一次上台的时候,是两系的联谊,打追光的小哥跟他绝对有仇,垂直投射过来的光柱晃得他整场睁不开眼睛,干脆埋着头一通唱。此后易阳再没怯过场,只是养成了唱歌不看观众席,抬着下巴专找灯光盯着看的毛病。
观众要是安静如鸡,他就安分看灯;观众要是听嗨了起哄,他就唱大声去盖。其他的就交给老方这个多动患者去手舞足蹈,这互动模式一直沿用到毕业后。

玩玩闹闹大学四年也就过去了,他们唱过不少歌,登过校内大小晚会的台,甚至有女孩在节目结束后跑来要他们的联系方式。
乐队哥几个平日里主要负责充当情侣们的背景,顺便默默消化过剩的狗粮,现在也终于因为这点爱好也能谈个传说中的恋爱,说不自我感觉良好是假的。
但这自我感觉良好也就在校园里稍微能蹦跶一下,出了学校,很快就打脸了。
刚毕业那阵子,他们没去找工作,乐队继续找舞台唱,刚开始是在学校附近找台子和话筒,后来只要有人,地铁站、广场,哪儿都唱,一天唱到晚。
阿亮时常翘了课,跨半个城跑来抢主唱,易阳抢不过他,只好一边弹吉他一边拿脚问候他的尊臀。

这样胡混了半年多,他们迎来了一场冬夜的雨夹雪。
雨雪交加的银线,在耀目的路灯光里,像迷失的鱼群,在风的裹挟下倏而远近。
他们原本还唱得嗨,仿佛能将落下的雨雪重新蒸腾回天空去。直到雨点和冰丝劈头盖脸打下来,他们从广场上跑向商场躲雨。
然后,在一步跃上两级台阶的时候,仿佛就是命运在地心召唤般,易阳滑了一跤,五体投地扑向地面。
咔嚓,易阳手中的吉他琴颈折断了。

凑钱买把新的,也不是不行。只是,从商场前大家发现易阳的琴折了,到他们挤上地铁回到租屋里,谁都没有提这件事。
买了新的琴,然后呢?继续在地铁口、小广场唱歌?然后呢?
有时候易阳也会觉得奇怪,为什么当初开始的时候没想那么多,而今疑问全都冒出来了,那些“没想那么多”跑哪里去了。
打电话找家里老哥借了几百买了一把差不多的琴,第二天中午易阳提着琴回到租屋的时候,老方、阿默各自窝在铺位上,拨着吉他弦,音调里出外进。练成这样,要是老神来访,一定又赏一顿碎嘴牙花子。
易阳放下琴,问他们吃饭没,进到公用的厨房里,见电饭锅已经跳了保温键,可打开锅盖一看,米是米,水是水——早上他出门的时候忘了按下煮饭,一直“保温”着。
“你俩不吃饭想成仙啊?”易阳按下煮饭键,进屋,砸了阿默一枕头,按住老方就是一顿薅头。
“靠……要秃了……阳大爷饶命!”
琴还是继续弹,歌还是继续唱,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一天,老神已经不在了。

第二年夏天,小杜第二次考研考完出关,整个人就像劣质蜡笔勾的边,又粗又糙,恨不得满地掉屑。
五个人在学校后街的烤串摊坐下,又弹又唱,闹到人家打烊,还占着位置不肯走。
最后终于说起大家各自的打算。
小杜要是考上了,就去读研,考不上,就找工作。
老方和阿默在同一家琴行打工,打算先维持现状;阿默还经营着一个音乐网的账号,不时把乐队的作品发上去,不温不火的,但好歹有个平台,有人捧场。未预料到后来二人几经辗转,去了不少地方。
阿亮还有两年才毕业,翘课无数但奖学金照领不误。平日里老方和阿默下班后,还到天桥、广场弹唱,阿亮每次都来,每次都是麦霸。
春天刚暖起来,柳花飞满城的时候,易阳家里有事,再回来已经春末,好多天不怎么说话。然后有天早上起来刮了胡子,穿上借来的西服,跟他们说,要去找工作了。后来进了一家房地产公司。也是维持现状。
小杜和老方叨叨起老神来,说他怎么一声不吭就回老家了,电话都打不通。
阿亮和易阳对视一眼,没说话,各自闷了一口酒。

最先发现老神走了的,是阿亮。
易阳毕业后托阿亮把排练室的钥匙还给老神,阿亮一直没还。但寒假的时候,他想想,自己也不再去排练室了,还是把钥匙还了吧。开学后他打电话给老神,不通。又去找后勤管理处的老师。
“老沈那个人呐,年岁不大,身体不好,还不承认。五十多岁就拄了拐杖,还到处蹦跶。”
“这老孙子年青的时候就是个惹祸精,长头发、喇叭裤,流里流气的,被判了流氓罪关进去后,才收敛点。”
“家里人当然不支持,那是什么年代?唱戏的都吃不饱饭,谁听你唱劳什子歌?”
“也不知道这神经兮兮的老头子大晚上的要去哪,雨雪那么大,披着雨衣抱着三把伞,在城南大天桥那里栽下去,就没起来。”
……
阿亮打电话给易阳,转述后勤老师的话,说一阵停一阵,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说清楚没有。
易阳那边也没说话。彼时他刚从老家回来没几天,事情一出又一出的,说什么都觉得废话,就什么都不想说。最后阿亮手机没电,电话断了。
后来阿默和老方说起老神电话打不通的事,阿亮曾说了一句“听说回老家了”,易阳听了没说话。这件事就这样默认下来,只有阿亮和易阳知道,老神去哪了。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起身回去。阿默和老方八点的火车。
阿亮一晚上没说话,大家都以为他睡过去了。易阳起身前弯下腰摇了摇阿亮的胳膊,发现他的眼睛是睁着的,还掀起眼皮看他。
几人前前后后起身,啤酒瓶扔了一地,阿亮挨个捡起放回箱子,又将箱子拖到墙角挨着。
老方唱起了那首未完的歌。小杜按了按眼睛:“行嘞,这唱得直催人尿下,刚又喝了那么多……”
老方突然加大了嗓门,跟小杜较劲似的吼着。
身后远远传来阿亮的歌声,唱得比老方好听多了。

少年请举杯/饮马长江水/
塞北扬风沙/江南雨堕瓦/
不曾走过五湖海/且弹一曲绕天涯/

少年如流水/迢递趁韶华/
伊人起笙歌/热血弓满拉/
也曾起落战且败/且弹一曲征无涯/

莫等英雄老/莫等美人华发
莫问潭水深/几尺几丈桃花
莫道终一别/千里万里归鸦

这一天回去的车上,阿亮发了一条微博,大家平日里都不怎么上微博了,都没看见,虽然看见了也会说他装X。
后来的后来,易阳偶然发现了这条微博,也已经忘记了这一日凌晨的泪流满面。
微博道:在想起老神的时候,我们未尝不是在想起自己。

乐队被阿默和老方带去了北边,有了新的开始。小杜和易阳在这座城市里也安定下来。
阿亮研究生毕业后去了南边工作,校庆时回去看了看,荒草地建成了大礼堂,水泥浇筑和繁盛的花草终于填埋了荒芜。
而他还记得,乐队的名字叫荒时。
那些荒草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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