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
作为先天性路盲症患者,我的问路历史要追溯到刚具有独自一人上街的资格就开始了。越是路痴,越是喜欢每到一处偏偏要去走街串巷,即使到现在手机地图已经很方便,问路还经常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因为通常到了一个地方的最后一步还是需要开口去落实。
随着去过的地方越来越多,每到一处问路之后陌生人的反应也成了我对这里印象的一部分,为旅途平添许多乐趣,所以借由问路跟当地人打交道一直都是我很乐于做的事情。
比如说在以北京为代表的华北平原,或许因为北方城市都很大,指路者基本上都会建议“坐×路车或地铁到×站再转×路车或地铁”,对我提出的“走路大概多久”多报以“友邦人士莫名惊诧”的表情。幸好现在有了手机地图可以查看,一般在三公里范围内时间允许我都腿儿着去。
在以上海为代表的江浙地区,给我印象最深的建议则是“不远的,走走路十分钟就到了。”结果,我总要走上半小时才能到。上海人真能走啊。
都说东北人热心、仗义,可我的感觉是他们对熟人都会比较热心,对陌生人就比较冷漠,问路时经常爱理不理,甚至明明知道就是不好好告诉你,要“拿一把”。最近网上很多对东北如何振兴的讨论,个人愚见这个凡事都要找熟人的毛病可能要先改一改。
相比来说西北地区的人们更加热心而有礼,不论是在城市里游荡,还是租车前往挺远的的景区,当地人的淳朴厚道常会让打听方向的我心生暖意。而西南诸省中,贵州给我的印象最深最好,不只是为陌生人热心指路,贵阳可是我去过的国内城市里,除了香港之外极少有的大家会主动在路边排队等公交的,且当地的黄果树瀑布一日游是我所去过的唯一一个没有任何购物安排的行程。
在以务实著称的南方,以我大福州为代表,为问路者提供的是最实用的帮助,一般会先告知你大致路线方向,然后指着你该去的方向说“先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到了路口再问问别人怎么拐”,每个路口都会有热心人帮你指明下一个正确方向,直到你顺利到达目的地。
找对人,说对话
作为出门在外的一项必备技能,问路的关键在于“找对人,说对话”。要知道会瞎指路的人不一定都是怀有恶意,可能只是这位路人自己也不知道正确的方向而又不好意思承认罢了。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学会辨别判断眼前的人是否心存恶念、即刻抽身离开保证自身安全还是首要的。所以,每次在问路于一位即使是看起来很善良的当地人之后,我总要至少再找一人再问一次加以印证,可以有效降低走冤枉路的概率,相信我,说起来都是泪啊。
在语言沟通顺畅的环境下,问路的技巧还不是特别重要。真正具有挑战性、体现问路功夫的,是在言语不通的时候。记得前年在日本奈良,原本计划中午要去吃《乔布斯传》里面提到的、乔布斯最爱的那家拉面,可是之前奈良公园里可爱的小鹿们、1200多年历史的华严古寺、道路有些崎岖难行的三月堂都花费了我们比预计要多的时间,下午还计划要在去过春日大社和金阁寺之后当天返回大阪,怎么办?可以忍痛放弃乔布斯但绝不能放弃奈良的拉面,急切之间我当街拦住一位年轻美丽的日本姑娘,用手机输入两个汉字“拉面”给她看,用英文问她附近有没有好吃的拉面?她笑了,问“我觉得好吃的也可以吗”,哈哈当然可以,于是我们就吃到了这家号称天下一品的奈良拉面。
比较反转的是在澳洲这个英语国家,问路似乎根本没困扰过我们,这不是说我们的英文有多么好,而是在那里的华人太多啦。那次我们沿着澳洲东海岸走了17天,几乎体验了当地所有的交通方式包括热气球,不管是墨尔本和悉尼这样的大都市,还是布里斯班黄金海岸和凯恩斯大堡礁这些旅游城市,也不管是大洋路、库兰达雨林、菲利普企鹅岛等等各种一日游,还是各种去逛商场吃特色菜、逛市场吃海鲜,随时随地都会看到汉字标识,会遇到中国同胞,会听到熟悉的语言,以至于有时候问路问了一半才发觉怎么双方都在讲汉语!
比起在境外,倒是在我大福建一些只讲家乡话的偏僻山村,遇到不会讲、甚至不会听普通话的老奶奶,那才真叫束手无策、一筹莫展啊啊啊。
陌生人给我最多感动
在一路问过去的旅途中,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感动。印象最深的是在韩国,我们从釜山梵鱼寺出来,打算抄近路去虚心厅泡温泉,走着走着发觉不对,就去问一个穿着户外装的路人。其实在去之前我是通过韩国旅游网站自学了三个月的韩语,简单问路、点菜、投宿还凑合,说复杂了就不灵光了,偏偏那个路线就有点复杂,我只知道大概方向没错,但具体怎么拐就听不懂。那位先生本来也是行色匆匆、而且是跟我们迎面路过,要去跟我们相反方向的,可各自走开一段他终究不放心,竟然跑回头追上我们,把我们一路送到了目的地。还有在济州岛从汉拿山下来之后,打算去吃台湾网友推荐的那家烤黑猪肉,只拿着店名在超市门口问人,一个大男孩二话不说就示意我们跟着他,走了一公里多才到,他手上还提着一个大购物袋!那一次我们一共花了19天时间,从仁川到庆州、釜山、济州、丽水、光州、全州最后到首尔,把整个南韩半岛东-南-西-北绕了一圈,住过了民宿和韩屋村,乘坐了几乎所有的交通工具,真的是几乎每次开口问路都会得到超乎预期的帮助和关照,让我们看了可以走得到的各地美景,吃了所到各地的特色美食,真是心满意足。
有时候,路人的过分热情也会叫人哭笑不得。在马六甲的街头,就曾有热心人看到我们拿着地图在研究就主动来指路,结果是走错了一个路口又多绕了一个路口之后才找到我们的住地。不过这也没什么,不赶时间的话就当做多逛街咯哈哈。
问路就是旅行的一部分
如果要问旅行的意义何在,“想遇见不同的人”一定是答案之一。我知道这世界上有的人是打死也不肯开口问路那一国的,他们的旅途不知道错过了多少原本应该遇见的有趣的人呐真心可惜,依我看来没有问过路的旅程根本就是一段不完整的旅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