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文苑【秋 故事 】征文 本文参加雪山文苑【秋.故事】主题征文活动
01
却说，大唐长安城外，秋野茫茫不见尽头。这天恰是中元节，老天含悲，乌云遮日。阡陌土路上焚香祭祖的人们络绎不绝。
忽然，天不作美，竟下起雨来了。初时，那雨轻描淡写，忽而发起狂来，大风呼啸暴雨如注。人们慌作一团，四散奔逃。
这时，一位眉清目秀的姑娘，祭罢双亲，慌不择路，一身水湿，跑进一座破庙避雨。庙里避雨人你挨我我挨他拥挤不堪。姑娘勉强挤进去，站立不稳，险些摔倒，被一男子伸手扶住。
“姑娘，你没事吧？”
“谢谢你！”
约个把时辰，雨渐渐小了。男子从后头牵出一匹红鬃马，对姑娘说道：“姑娘是否进城？如不介意，一同骑马可好？”
姑娘犹豫片刻，点头。被男子扶上马，奔长安城而去。
“敢问姑娘芳名？要去哪里？”
“这个？我叫傅秋月，要去......？”欲言又止。
“要去哪里？”
“这个么？”姑娘想了一回，道：“横竖说了吧，要去美仙院。”
“啊？那可是妓馆啊！难道姑娘......？”
“正是。小女子自幼家贫，十六岁上，父母相继亡故，无钱埋殡，被逼无奈才流落风尘。只是，我给老鸨讲定，只卖艺不卖身。”
“姑娘貌若天仙，身世竟如此苦。你出来没人盯梢，他们不怕你跑了？”
“跑？往哪里跑？今日出城祭拜，有远房亲戚担保，我若跑了要拿他是问。所以......？敢问英雄大名？”
“你问我名姓，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凌若飞，江湖人称‘小飞龙’。”
啊？傅秋月心头一震，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凌若飞。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心里想，嘴上却说：“啊呀呀，久闻英雄大名如雷灌耳，今日得见，乃小女子三生有幸。”
“姑娘既然不卖身，可否想过从良？”
“也曾想过从良，可那得要一笔不小的银子啊？”
“银子不成问题，我来想办法。”
二人一路说说话话，倒也不觉寂寞。不一时，进得城来，到美仙院门前勒马。凌若飞跳下马搀扶傅秋月，道：“姑娘，你我也是前世有缘，至此下马，后会有期。”
傅秋月似有哀愁，“英雄，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哈哈，虽然江湖漂泊身不由己，但我既已允诺搭救姑娘，自不会失言，早晚我会来看你。暂且告辞。”
说完，策马而去。傅秋月呆呆地站在那里，风吹乱发，望着凌若飞身影在视线里消失。
02
今夜月明，月光照亮了福来客栈。
凌若飞胡乱吃了点晚饭，就要去执行密令。昨天，衡山派掌门飞鸽传书要他去杀华山派掌门雪登龙。因为有消息说雪登龙也来到了长安城。
长安城这么大，他究竟会在哪里？凌若飞没有底，心里着急。而更让他放心不下的是美仙院的傅秋月姑娘。
这些日子，每当夜幕降临，凌若飞都会飞身美仙院傅秋月的屋顶，看她给客人跳着轻盈的舞，在月下听她浅浅歌唱。
月光下，有一男子在庭栏饮酒，傅秋月弹着琴，男子唱：
“娉娉袅袅十三余，
豆蔻梢头二月初。
春风十里扬州路，
卷上珠帘总不如。”
傅秋月拨动琴弦，用哀怨的声音唱到：
“仙苑春浓，小桃开，
枝枝已堪攀折。
乍雨乍晴，
轻暖轻寒，
渐近赏花时节。
柳摇台榭东风软，
帘栊静，幽禽调舌。
断魂远，闲寻翠径，
顿成愁结。
此恨无人共说。
......”
唱罢，早珠泪盈眶。
男子起身，为傅秋月拭泪，“秋月，不必啼哭，这是银子，现在，我雪登龙就去找老鸨为你赎身。
“小女子感谢雪掌门搭救之恩。”说着，扑腾跪倒，不住叩头。
“姑娘快快请起，不必如此。”薛登龙赶紧搀起。
傅秋月执壶为雪登龙斟酒，二人碰杯。雪登龙满心欢喜，开怀畅饮，喝了个醉醺醺。
此时，雪登龙摔碎酒杯，把傅秋月猛地抱起向屋中走去，把她扔到床上，粗暴撕扯她的衣服，露出雪白肌肤。
傅秋月没有反抗。
突然，一个黑影破窗而入，长剑从背部直插凌登龙心脏。鲜血迸溅到她胸脯上，红色的花开在她白色丝衣上......
03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带你回故乡。”凌若飞长长舒了口气。
傅秋月从惊恐中苏醒，跟着他出门。他拉着傅秋月的手，两个人飞身墙头。
傅秋月回头再望一眼美仙院，眼里似有一丝不舍。别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一匹马两个人，在月光下驰骋。他们很快来到了一处山洞。
“这是何处？”凌若飞惊问。
“吕仙洞，据传当年吕洞宾曾在此修炼。我也在此练过功。”
“你会武功？”
“先不说这些，咱们进去见师傅。”
凌若飞一头雾水，傅秋月究竟有多少事还瞒着他，他不得而知。
“弟子赵红月拜见师傅。”说着，跪倒叩头。
“你叫赵红月？”
“徒儿快请起。这位是？”
“啊，他叫凌若飞，是他杀了雪登龙。今夜，薛登龙到美仙院找我，喝了很多酒，如果他不喝酒......”
“是啊，他动了情，情便杀死了自己。”师傅若有所思。
“万事皆有因果。”凌若飞插话。
“对！你说得对。不过，这场戏似乎还没有结束。”
“没有结束？什么意思？”
没人回答凌若飞。
红色烛光在屋中闪烁。傅秋月脱下染红的白色丝衣，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
马蹄声穿梭在树林，秋风卷起枯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咱们现在去哪里？”傅秋月问。
“浪迹天涯可好？
月光静静洒下来，喧嚣热闹越来越远。他好似回到故乡，竟笑了起来。
这些年，流浪了太久，他想停下来。他心里发誓倾其所有对她好。从吕仙洞下山时，傅秋月师傅的话仍在他耳边回响，她究竟要告诉我什么？
“赵红月，你还有多少秘密没有告诉我？”
“你不该爱上我。”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难道爱一个人有错吗？”
“可是？你终究没有领悟师傅那句话的含义。”
凌若飞心里一惊：她究竟是谁？
04
二人在一条河边下马，几点廖星挂在天边，河水粼粼闪光。马儿低头啃食地上的青草。赵红月走到凌若飞面前，月光和她一样洁白。
“你想知道什么？我给你讲段故事吧----
十年前，有一个姑娘刚满八岁，她的父亲赵百川是一家武馆的教头，身边藏着一本绝世剑谱。江湖人为了得到这本剑谱，对他采取了拉拢威逼利诱等各种手段，但都没能奏效。
一天秋夜，衡山派掌门派了一个杀手潜入赵百川家中，乘其不备，残忍杀害了赵百川夫妇，盗走了剑谱。临死前，赵百川艰难地给躲在床下的女儿断断续续说出了杀手的名字，要她长大以后为爹娘报仇。后来听说，华山派的薛登龙打败了那个杀手抢走了剑谱。女儿长大了，就到处拜师学艺。三年功夫，吕仙洞的慧能师傅教会了她十八般武艺和秘传绝技。师傅说，江湖人都爱美色，要报仇只有忍辱负重。于是，她受师傅指点到美仙院做了一个妓女。故意引诱杀手现身。”
“啊？这么说来，你是赵百川的女儿？”
“你说呢？”
凌若飞一脸惊诧。
忽然风起，赵红月猛地拔出长剑，向凌若飞刺去。凌若飞来不及躲闪，鲜血涓涓涌出。他忙用手捂住伤口。“你？要报仇，为什么不刺向我的胸口？来吧，我成全你。”
“不！江湖争斗风烟迷，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本可以一剑至你于死地，可我知道，你杀我爹娘一定是受他人指使，我念你对我一往情深，饶你不死。记住，从今往后，你要洗心改面，不得再从恶。须知‘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若再从恶被本姑娘抓住，我定会取你性命。你走吧，从此咱们相忘湖。”说完，赵红月收住手中剑，运用功力，双掌把凌若飞推到河的对岸，重重摔倒在地上。
下雨了，冷雨浇在了凌若飞的伤口上，锥心的痛。十年了，光阴如梭，叶子青了又黄。当所有人都忘记了当年那件事情的时候，自己却得到了迟来的报应。
他拄着剑，慢慢站起身，遥望着对面的赵红月，声嘶力竭，道：“赵红月，你是好样的。十年前欠你们赵家的，今日我要还清，从此江湖上再没有什么‘小飞龙’”说着，手中剑对准自己的胸膛猛地刺去。
一个身影“轰然”倒下，鲜血，染红了河水。也染红了河面飘飞的片片秋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