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克电影《迷情玻璃屋》现代建筑之光,一种看得见的高级感

整部电影,仿佛建筑和女主利瑟就像月亮和地球,在某个瞬间开始同步运行。


这是我看过的最具典雅高贵气质的电影,一种看得见品得着的典雅高贵。主要体现在两方面:

1. 主角的高贵气质和品格这是一种自然生长出来的贵族气质。即使在战乱期间,女人们还是会精心打扮自己的那种坚持。孔子所谓:正衣冠。也许,贫乏限制了我们的想象,也限制了我们的体面。

(参见《乔乔的异想世界》乔乔妈,斯嘉丽饰)

衣服是真的换得勤


2. 建筑高超的空间品质和材料工艺。玻璃屋之所以能造出来,是因为利瑟(女主)的超前品味和对某种“简洁、纯净、光明”的追求。


以下,以建筑的设计、建造、使用、历史过程,梳理电影人物的变化与成长。


(一)建筑的设计

那个时代,二十世纪中叶,现代建筑方兴未艾,简单甚至单调,而传统的华贵富丽的装饰仍然占据着主流,使得现代建筑与周围的建筑与景观格格不入。所以建筑师问了利瑟,为什么不要华丽的房子,利瑟的回答也非常真实,“华丽仅仅在于它自己的时代”。形式主义终究是一种空虚。也反映了利瑟与常规相悖的超脱。


利瑟是一个有超凡追求的人,但是并不是一种刻意,这也是她生长出来的高贵气质所决定的。她甚至很能成人之美,自己拥有理想空间的同时,也能让建筑成为一种印记,让包括建筑师在内的人为此欣喜。从这一点看,她是很具社会感的人。(当然,在她丈夫看来,这是一种谈判的技巧,为了利瑟的“结婚礼物”)

暗示了欧洲正弥漫着让人类历史倒退的法西斯主义


现代建筑,正如电影里面建筑师所说,不是一种形式,是材料,是解决的一些问题。不同于古典建筑的张扬堆砌,现代建筑要解决的问题,有关一种摆脱束缚,拥抱一种自由。而玻璃材料的广泛应用,就成为了现代建筑的一种标志,玻璃带来了大面积的阳光,空气,通透得不像一个稳固的“城堡”,外面的自然成为现代建筑的空间,从这个意义上说,现代建筑是通过开放的空间,来摆脱束缚的。也可以想象,在这样的空间内,组织的生活与传统的家庭会很不同。

建筑师很欣赏利瑟,利瑟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空间,要什么感觉。但是显然,这种感觉也许在她的婚姻中并不能实现。



(二)建筑的建造

落成的建筑非常简洁漂亮,甚至很低调很朴素,这种极简的风格到现在已经成为一种时尚。但是,现代建筑一开始并非形式主义,简洁可能很美,但是绝不等于高级,这种高级感,还是通过材料和工艺体现出来的。正如经典,是经得起细致的推敲,时间的冲刷,灵魂的追问。

正如,名存实亡的婚姻和感情,匆忙短暂的相遇,正好彼此需要的缘分。重要的感受,都在彼此妥协中被丢弃一旁。妥协是为了什么呢?就像某种形式,是无数巧合,很简单也可能很复杂,但是,就是不深刻,换一个人,差别也不大。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自己最懂它的空间之美;一个属于自己的爱人,换了人就不懂的人性之美,独特,深刻。也许就是利瑟的某种外化的追求吧。

典型的现代建筑,在当时却是无比超前的


回到建筑,建筑的这种独特性,是需要坚持些什么的。建筑师为这个理想之居选择昂贵的玛瑙作为隔墙,这种天然石材可以使得阳光在上面渲染出火光的效果。迷人又难忘。利瑟的丈夫不懂这一点,像大多数人一样枯燥地质疑,以花销昂贵作为谈判的技巧(他第一次看房就说了不喜欢,他显然不懂,也不属于这个房子),非常在意周围人对自己的看法。

而利瑟不同,她说,“这是我们必须要经受的”,耐性很强哇。这种超高的耐性力,不是仅仅是对某种苦难的承受,是对某种“超凡绝伦”的坚持和追求。

在丈夫看来,利瑟疯了


为什么利瑟是真正的高贵而有所坚持的。其实不难看出来,利瑟已经拒绝了两个人。第一次是拒绝了建筑师,利瑟非常欣赏建筑师,和建筑师可谓是灵魂知音。而她的朋友哈娜(另女主)则和这位建筑师。。。可能当时社会风气如此。

建筑师为自己的冒昧道歉



第二次是拒绝了哈娜,丈夫出轨,哈娜向她表明心迹,她拒绝了哈娜。(卧槽裙子也太好看了叭)




为什么利瑟是真正的高贵而有所追求的。她拒绝了哈娜,其实也并不后悔,直到她和丈夫不再相爱,就不再坚持了,因为这种坚持已经失去意义了。她开始面对自己的感情,思念哈娜。可见,她坚持的不是空壳,是心的追求。


这种高级感真是呼之欲出。不知不觉等待着命运的审判,平白无故遭受命运的责难,不知所受之苦是为何,活着宛如凌迟,是悲凉的。但是,一旦有了发自内心热切的追求,一切皆可忍耐,一切皆可盼望,一切皆是财富。也许这就是理想的力量,一种坚持而不执拗,真正有理想的人。(这种人常常散发着清爽的气息)

理想的作品,是引人无私赞美的存在。(当然,也可能是一种潮流)人们赞叹建筑的独特美感,而利瑟是拥有这种独特美感的人,她懂得这个房子的为何存在,这是属于她的房子,独一份。



(三)建筑的使用

这个房子里如建筑师所承诺的那样,开放,充满阳光。这个开始蔓延着战争阴影的城市,夏日里充满醉人的阳光,微风,诱发着人们抓住时机。男主人通过透明的房子,窥视别人的妻子,寻得了偷情之乐,当然后面证明人家是真爱。也许夫妇俩都不愿意再为婚姻坚持什么,也许是为了某种自由。随风拂摆的柳条,夏日影影绰绰的庭院,两位女主暧昧丛生。到了冬天,利瑟一家逃亡瑞士苏黎世避战乱。哈娜留在了捷克。

玻璃为窥视提供了便利


信件被政府扣留,哈娜“被传唤”



(四)建筑的历史

这个“玻璃屋”经历了无数次陌生人的征用,装了又搬走,搬来又搬去。德军的飞机设计部、寻欢作乐场所。影片最后,在哈娜的努力下,它的故事它的独特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它成为了捷克斯洛伐克的一个博物馆。神奇的是,它的门窗,扶手家具,设施,保持着原貌,只是不可避免的有了长期使用后的光滑,人的气味。这也就是建筑师所说的,材料工艺的魅力,它不仅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而且承载住了更多故事,就像一个人一样,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它的历史,也成为了它独特性的一部分。

“玻璃屋”过去与现在


人们是尊重这份历史的,也懂得这个建筑的独一无二。专程请回了利瑟,两位女主阔别多年,终于相见。

哈娜写文章提起“玻璃屋”的主人,利瑟受邀回捷克



然后就不可避免的,高光段落,如何用镜头体现这种愉快,这种重逢的喜悦。镜头翻转,较为缓慢,克制的翻转,仿佛房子在起舞。(电影第一次出现了不稳定的镜头)

(参见《亢奋》女主吸毒的高光镜头,同样是翻转,却很快很多圈,是迷乱)


翻转的镜头


这是一种理想的翻转,某种“简洁、纯净、光明”理想的实现吧。这个属于利瑟的房子在舞蹈。

附: 镜头自带主角的格调:高冷而不孤绝

配乐极其低调,浅浅的渲染而不做过多注脚,区别也许就在这里,歌曲使人放纵,而音乐引人遐思。  / 性的镜头是克制的,一切都不会过分,性行为都发生在夜晚,只有两个例外,一个是女主的丈夫出轨,一个是女主的Masturbation。恰如其分的表示这是富余的欲望。  / 战争镜头是克制的,更多是通过侧面来反映战争,慌忙的脚步,炮火声,广播声。


(五)建筑的命运

女主和建筑一样,不再如昔日,也不愿再彼此分开。也就是这个夜晚,捷克又陷入了战争:1968年8月20日晚苏军夜占机场,直扑布拉格。第二天,华沙入侵捷克。这次利瑟不想再逃命,历经了这么久的分离,她终于知道,为了活命而奔逃,不顾一切的承受痛苦意义何在?捷克这场漫长的独立之战,几代人都耗进去了,再相见已经头发花白,确实,人生再无这几十年,等待太奢侈了。


最后,鸡汤可口,劝君慢饮。

关于坚持——每一个坚持,都是理想

这部电影,与其说两人等待漫长,不如说坚持感人。婚姻可能退化“室友关系”,“玻璃屋”可能退化成平庸的盒子,想想如果这个房子用来养猪,不是太可惜了吗?

关于离合——每一次相聚,都是奇迹

战争中的爱情,不再分开,更显分量。每一天的相聚,其实都不是理所当然,我们理所当然在一起,理所当然一起共进晚餐,理所当然相拥入眠。那就真成养猪场了。让一切都变成发自肺腑的追求,面对自己和对方的需要,想想办法解决问题。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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