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与儿子

            自给自足的老农民

        岳父今年63岁,个子不高,微胖,健壮,头发花白,喜欢说笑,笑声爽朗,满意于现在的生活状态,溢于言表。

        传闻岳父小时候特聪明,小学二年级习作常当范文,比肩初中生水平,无奈历史原因及家庭原因未能继续求学。岳父生平两大爱好,一是下象棋,每每他卖完自家蔬菜不见人影回家,肯定在集市象棋摊上“观战”或与人“酣战”。周围象棋爱好者在棋盘上与岳父对弈,能赢者寥寥无几,许多喜欢象棋的人把挑战赢他一回当成莫大荣耀,四处显摆。“无敌最寂寞”,近几年岳父已不能满足周围人的水平,经常性用手机与网上各类“象棋高手”对弈,依旧是“常胜将军”,级别为“大师级”了。十几年来我不曾与岳父对弈一局,有自知之明。今年暑假,我和儿子玩象棋,棋局中,我“吃掉”儿子众多“人马”,儿子只留下“一车一马”两员大将,败局已定。岳父凑过来,指点儿子两步,结果“卧槽马”“顶格车”把我“将军”了。

        岳父第二大爱好是观看各类体育比赛,尤其以足球、篮球为主,各大国际联赛均十分关注。想想一个六十多岁的农民,说起贝利、马拉多纳、梅西、c罗如数家珍,谈起詹姆斯、科比、姚明、诺维斯基,如同邻家居住一般。对比我们,他更像年轻人,与时代同步,从没落伍。

        岳父是一个农民,地地道道的农民,一辈子从未打工,衣食住行生活所需全部来源于土地。岳父岳母多年养羊保持在10只左右,养牛保持在3头左右。种地15亩,其中3亩菜地耗费了他两人大部分时间和精力,轮换种植各类适合当季的蔬菜,每种蔬菜的育苗、移植、除草、施肥、灌溉、灭虫、采摘、整理、售卖等步骤一一亲手走过,不会有半点马虎,一家人吃穿用度基本来源于此。

        每日清晨,大概五点多,岳父岳母开始起床,挤羊奶,拾掇当日售卖的蔬菜,岳母卖完羊奶便兀自上地,伺候地里的蔬菜或者粮食,岳父开着电动三轮开始一天的买菜生活。半晌过去,该吃午饭了,岳母一般把午饭做好,等待岳父归来,吃过午饭,休息片刻,如果此时你在家,一般能迅速听到岳父的鼾声响起。

        下午依旧是忙碌,放羊、放牛,收拾牛羊圈,采摘蔬菜,伺候庄稼等等。多年形成默契,岳父岳母分工协作,无须言语,各自把自己的活计打理的井井有条。种菜四十年,岳父从“买菜小伙”变成了“买菜老头”,方圆三十里,菜好、称足、价钱公道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村间地头畔,花草树木间,均留下他的足迹,留下他爽朗的笑声。

        岳父岳母凭着勤劳的双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统筹计划,科学安排,穿插种植粮食和蔬菜,赡养两位老人,为他们养老送终,养育三个儿女长大成人,完成大学学业。传统的农民任务完成之后盖起两层楼房,盖楼房加装修花费约30万,完全依赖土地,自给自足的农耕生活,走向小康的典范,周围人自觉竖起大拇指夸奖岳父“能成人”。

            扎根城市的“农二代”

        儿子舅舅勉强考上最普通的高中,高考三年,勉强上了一所大专院校,毕业之后没有正式工作,在亲戚家的广告公司打工三年,制作各类广告标牌、广告喷绘布等。熟悉行业运转规则,积累经验之后,他自己单干,开了一家小小广告公司,苦心经营。

        因为生活交集不多,儿子舅舅的生活个中滋味其实难以深入了解,表面上的生活数额却可以粗略计算。日子不紧不慢,四年之后,儿子舅舅娶妻生子,在渭南购买高层住房一套,首付15万,装修10万,汽车一辆10万,客货两用车一辆5万,西安市南郊按揭住房一套,首付40万。三口之家一跃彻底脱离农村,成为城市中人。

        多年之后,岳父的孙子应该徜徉在“西铁一中”或者其他著名校园内,自由呼吸,彻底割断了和农村的连接点,不再和农村有太多联系。

                        时代之问

        忙碌奔波、智慧无限的岳父,穷其一生的努力所得,似乎无法抵得上儿子开店四年的收入。伴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代人的差距必然越来越大,成为农村与城市差距的缩影

        逃离农村,成为众多农家子弟的选择,或主动或被动。土地耕地即使在智慧的头脑下、勤劳的双手中也很难产生理想的收入,土地没有太多的耕种价值成为大部分农业人口的共识。越来越多的农村只剩下老人,只留下一栋栋空房子,拷问着时代的变迁。

        农民怎样才能不付出多而收获少?广大农村如何才能振兴,避免被吞噬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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