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无端送清凉,恰似初冬转夏窗。但见紫薇枝头美,肩上叶落正时光。
一早醒来,忙把电扇关了,一种凉意使得我抓住枕头放到赤身胸前。这凉意并不觉得寒冷,像无形的空气润贴着周身。没有风,也能感觉得到它的这份舒爽。
下得楼来,望着眼前的大街。感觉不到平日的吵闹,却像清晨的乡村小路,有一种难得的安静。这安静中显得有一点萧瑟,冷寂。我感觉到像是秋天,不,应是极像冬天。这样凉爽清静的感受,很容易错把眼前当成了初冬的早晨。
不知不觉信步来到护城河边,河边左岸有一处公园。实际上是一块草木林荫繁茂的三角地带,自然形成并没有什么正式名字的场所。
现在并不是热闹的花季,百花相继谢落凋零,看不见蜂飞蝶舞的场景。抬头所见到的,唯有柔美的紫薇花了。淡雅的紫,如熏衣草的颜色。薄薄的蕊片,像银耳的形状。花的末端是一个鼓鼓的圆球,让我想到了风铃上那一个个小小的迎风做响的铃铛。
许是紫薇昨夜睡梦太香太沉,以至于有几朵掉落到了地上。我弯腰把它拾起,用手指捏住它的下端,轻轻转动着玩,举到鼻下,却闻不到它的花香。把它放在手心里,定睛一看,唯见喜悦这颜色、形状,便让我唏嘘不已:怎么就没有香味呢?一般百花百草都有其特有的气味的,而紫薇没有。或许是有的,只是我没有闻到罢了。
紫薇树有近过二人高,树干光滑,细小圆形的叶子形成一块块密密的绿色,看上去很普通。但见枝头有一簇簇紫色的点缀,便使得它有了灵气,有了生命。
我望着那朵朵的紫花良久,脑海里想像着它开放的画面。像婴儿在母体孕育,像雏鸟从蛋里破壳而出,像芭蕉映绿窗纱。一根根触丝,一片片花蕊,一点点的颜色,形成,长大,舒展,开放。
然而我并没有亲眼看见它开放,谁又真正的看到过呢?而花落却是很容易看见的。有时是在夜深人静里滑落,有时是在风雨之后凋谢,或扑嗽嗽齐齐谢幕,或一朵朵兀自飘零。
此时一片竹叶从眼前飞过。带着春天的情义从修长的竹枝上分离下来,旋转着轻微的身子,近似成一条斜直线飞落到地面上,微风过来,又把它吹裹到了另一处。
还有宽厚的叶子从榕树上掉下来。几乎垂直快速的下降,急切地想要亲吻大地,就在接触的那一刻,发出啪的一下响声。
这些旁边树的叶子,不时从紫薇花面前飘落。仿佛是在对紫色的花朵说着再见,道声珍重。相见无定期,待到花谢时。紫薇花也含情带泪,默默地目送着叶的降落姿势。就在这时,紫薇树下已撒满了细细密密枯黄的紫薇树叶,这斑斑点点之中,安放着谢落不多时的几朵紫薇花。望着它那淡雅的紫色,还几乎保存着它的完好,我感受到了它是这样的平静,这样的从容。直到最后一刻,依然不失它的柔美。这柔美中有着一丝丝倔强,坚强,和力量。
听说紫薇花还有另一种颜色:红色。而我偏爱紫色,名副其实的紫。看这花开的样子,和叶落点点,我在想:生活原本就是这个样子吧。有美好,也有失去。而在这样的夏日清晨,如此的阴凉却让我感觉像是冬天。这匆匆时光的美好,就在这看一朵花开的样子,叶落飘然的姿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