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打败项羽后,各路诸侯共推刘邦为皇帝。刘邦当皇帝之初,群臣简直视刘邦皇帝如无物,他们成群结队地公然在朝堂上饮酒争功;有人甚至在朝堂上胡喊狂呼,拔剑乱砍殿柱……总之一句话,在刘邦当皇帝之初,他并未真正体验到当皇帝的尊贵。那么,后来是何人让刘邦真正体验到当皇帝的尊贵?
让刘邦真正体验到当皇帝的尊贵的人叫叔孙通。叔孙通是薛县(今山东枣庄市)人,知识渊博,精通礼仪,为人见风使舵,十分圆滑。
秦朝时,叔孙通被征召入宫为待诏博士。数年后,陈胜起义,使者把这一情况报告给朝廷。秦二世向博士、儒生询问对此事的看法。博士及儒生有三十多人一致认为,陈胜起义是聚众造反,是死罪,不能宽赦,希望秦王朝赶快发兵攻打他们。
秦二世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脸色铁青——老子天下太平,你们这些博士、儒生却说陈胜聚众造反,这不是给老子找不痛快吗?这不是打老子的脸吗?
叔孙通见此情景,赶紧上前说:“各位儒生的话都不对。当今天下已合为一家,毁掉城池,销熔兵器,向天下人昭示不再用它。何况有贤明的君主君临天下,给下面制定了完备的法令,使人人遵法守职,四方八面都归附朝廷,哪有敢造反的!这只是一伙盗贼行窃罢了,何足挂齿。郡官们正在搜捕、处置他们,不值得忧患。”
秦二世这才高兴,处死那些说陈胜起义是造反的人,赐叔孙通二十匹帛,一套服装,并授给他博士职位。叔孙通从宫里出来,一些儒生挖苦他说:“先生何言之谀也?”叔孙通说:“公不知也,我几不脱于虎口!”于是逃离都城,回到薛县,投靠楚军。
后来,项梁在定陶战死,叔孙通改而追随楚怀王熊心。楚怀王被项羽封为义帝,迁往长沙,叔孙通便留下奉事项羽。汉二年(前205),刘邦带领五路诸侯攻进彭城,叔孙通又投靠了刘邦。
叔孙通原本喜欢穿儒生服,刘邦讨厌儒生,见此十分厌恶。叔孙通为讨好刘邦,便换了服装,穿上按楚地习俗裁制的短袄。
叔孙通投靠刘邦时,跟随他的儒生弟子有百来号人,但叔孙通从来不帮他们推荐,而是推荐那些能打战的勇士。儒生弟子们因此在暗地里抱怨不已。叔孙通听到弟子们的抱怨,说:“汉王如今正冒着利箭坚石争夺天下,各位能搏斗吗?所以,我先要推荐能斩将夺旗,能冒死撕杀的勇士。各位姑且忍耐,我不会忘记你们的。”
通过上述种种行径,各位应该可以看出叔孙通确实是一位十分圆滑的人。不过,话说回来,叔孙通此人也并非一无是处。
比如,汉十二年(前195),刘邦打算废长立幼,让刘如意当太子。叔孙通当时就曾直言进谏规劝,说:“陛下如果一定要废长立幼,我宁愿先受一死,让我的一腔鲜血染红大地。 ”言语铿锵,很有忠诚风范。
再如,孝惠帝即位后,调叔孙通任太常之职,专门制定了宗庙的仪礼法规。此后,又陆续制定了汉朝诸多仪礼制度。这些都是叔孙通的功劳。
另外,孝惠帝曾在春天到离宫出游,叔孙通说:“古时候有春天给宗庙进献樱桃果的仪礼,现在正当樱桃成熟的季节,可以进献,希望陛下出游时,顺便采些樱桃来献给宗庙。”孝惠帝答应了。后世祭祀进献各种果品的仪礼,便是由此兴盛起来的。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回到叔孙通如何让刘邦真正体验到皇帝的尊贵这个问题上来。
刘邦当皇帝之初,当得很没尊严,很不爽,叔孙通看得是一清二楚。他找了个机会,对刘邦说:“儒生无法替您攻城拔寨,但可以帮您保成。希望您能允许我征召鲁地儒生,与我的子弟们一起制定朝廷的仪礼。”
刘邦答应了,叔孙通于是邀请刘邦身边有学术修养的近臣和自己的弟子,偕同他从鲁地所征召的三十名儒生,共一百多人,用绳索拦出演习场所,插立茅草表示出尊卑位次,在野外演习礼仪。
汉七年(前200),长乐宫建成,各诸侯王及朝廷群臣都来朝拜皇帝,参加岁首大典。在大典上,叔孙通等人制定的礼仪正式启用。据史料记载,叔孙通制定的上朝礼仪是:
1、天刚亮时,谒者开始主持礼仪,引导诸侯群臣、文武百官依次进入殿门,廷中排列着战车、骑兵、步兵和宫廷侍卫军士,摆设着各种兵器,树立着各式旗帜。
2、谒者传呼“小步快走”,所有官员各入其位,大殿下面郎中官员站在台阶两侧,台阶上有几百人之多。
3、凡是功臣、列侯、各级将军军官都按次序排列在西边,面向东;凡文职官员从丞相起依次排列在东边,面向西。
4、大行令安排九个礼宾官,从上到下地传呼。于是皇帝乘坐“龙辇”从宫房里出来,百官举起旗帜传呼警备,然后引导着诸侯王以下至六百石以上的各级官员依次毕恭毕敬地向皇帝施礼道贺。
如此一来,诸侯王以下的所有官员,无不因仪式威严而惊惧肃敬。仪式完毕,刘邦在大殿摆设酒宴。诸侯百官坐在大殿上,都敛声屏气,低着头,按照尊卑次序站起来向刘邦皇帝祝颂敬酒。斟酒九巡,谒者宣布“宴会结束”。
在此期间,监察官员执行礼仪法规,找出那些不符合礼仪规定的人,立刻把他们驱赶出殿。因此,从朝见到宴会结束,没有一人敢大声说话或行动失当。
大典之后,刘邦非常满意,说:“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我到今天才知道当皇帝的尊贵啊。于是封叔孙通为太常,赏赐黄金五百斤。
叔孙通一生数易其主,圆滑事故,为求得用,他甚至不惜阿谀奉承,说违心话、做违心事。但我以为,任何人于乱世中求生存,都不容易,都有其不得已之苦衷。后世有人说叔孙通是无耻小人,实在是有失公允。司马迁说:“叔孙通希世度务,制礼进退,与时变化,卒为汉家儒宗。‘大直若诎,道固委蛇’,盖谓是乎?”
此外,无规矩不成方圆,司马光曾说:“礼之为物大矣!用之于身,则动静有法而百行备焉;用之于家,则内外有别而九族睦焉;用之于乡,则长幼有伦而俗化美焉;用之于国,则君臣有叙而政治成焉;用之于天下,则诸侯顺服而纪纲正焉。”这就是规矩的重要性。
当然,我们现在强调讲规矩,并不是为了让某些人显贵,而是要有规则意识和法律意识。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这是法治的基本要求,也是我们每个人应该追求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