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总喜欢写点东西,但都是小打小闹的散文随笔居多,十年前的某一天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写篇小说。都说冲动是魔鬼,我也一直没能付诸行动,直到去年九月份,小外孙送去幼儿园,我思来想去,喧嚣过后,该沉下心来调整自己的状态,下定决心终于开了头。我的目的很明确:写下些只言片语留下来,或许给最疼爱的人一个念想,或许给最亲近的人一个回忆,或许给最熟悉的人一个见证。
两个月的时间,我每天写点儿,虽说速度不快,却也有了初步的雏形和框架,字数也突破了三万,中间还修改过一次。12月20日晚上,我依惯例在电脑上写到十点钟,那晚我清楚地记得写完了第十三章全员下岗的迷雾,我很满足地保存文档后关机,一切都那么熟练而正常。
第二天上午忙碌完,我打开电脑点击文档,眼前屏幕上的一片空白让我瞬间傻了眼。退出重新打开依旧是空白,明明显示有四百多兆字节为什么变成空白?我强忍着内心的怒气,抱着一丝希望开始修复、杀毒、查找临时文件,在网上搜遍了各种恢复丢失文档的办法,一心想救回自己两个多月来的三万多字文稿,可终究我的希望变成了失望。于是我告诉女婿,交给他来帮忙找回文档,他忙了一个下午没有结果,有点遗憾地说了一句:看样子是找不回来了!那天晚上,我实在没忍住,伤心地哭起来,说是眼泪鼻涕一大把老泪纵横一点儿不假,女儿见状跑来劝我:"没了就没了,再重新写,怎么还哭了?"我哽咽着说:"那是我两个多月的心血,就像自己辛苦养大的孩子,我弄丢了自己的孩子。"女儿不忍看我那么伤心,立刻在小区群里发了贴,不惜花重金寻求软件恢复专业人员来帮忙。那一夜,我带着这最后一丁点儿希望睡去!
23号,关键的一天最后的希望,一大早女婿就拿着我的笔记本电脑去了中南财大找教授,我在家里心神不宁地带着外孙,盼着能有奇迹发生,盼着能快点找回我那"丢失的孩子"。三个小时后女婿回来了,没有奇迹,只有失望,我再次陷入痛苦、烦恼与自责。那两天我满脑子都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错在关电脑时我太心急,电脑电池己被拆卸,只能靠外接电源供电,没有一点缓冲和贮存的能力,我却快速点击保存、关机、拨下电源插头,如今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唯一幸存的版本,日期停留在11月中旬的第五章,那是我在电脑重装系统时留下的备份,这给了我继续坚持写下去的勇气。
对于我这个急性子的人而言,这件事仿佛一根刺扎在我的喉咙里,吃不下睡不香,别无他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元旦放假,趁着女婿在家休假,我想尽快赶回之前的进度,白天写加晚上写,凭借之前写过一次的些许印象,速度还比较快,差不多每天能完成两章约五千字以上,只几天功夫就赶到了第十三章,看着"丢失的孩子"再次回到怀中,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却再也舍不得放下,继续加油一鼓作气,不知道休息不知道累,老公看我那么努力,说:"你急什么,慢慢写,有的是时间。"我说:别老想着以后还来得及,有一天你会发现,有些人,有些事,真的会来不及,我怕自己会来不及,我在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你不要拦着我。
就这样,我不知疲倦地坚持着,直到元月十号我的第一篇七万字自传体小说终于收尾。那个周末,我卸下重担陪着老公和女儿一家去汉阳潇洒地玩,看着大街小巷悬挂的红色灯笼,商家卖场张贴的新年装饰图片,琳琅满目的喜庆中国结,红红火火的鞭炮挂饰,才意识到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我的心情也随之豁然开朗起来。
俗话说: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开心轻松的日子不到两天,周二夜晚我突然头痛欲裂,彻夜未眠,不得已凌晨四点钟便起床坐等天亮,女儿听闻我头痛也在半梦半醒之间慌慌张张爬起来,待七点多钟叫醒外孙送往幼儿园后,女儿急忙用电动车载着我直奔社区医院看急诊,又是量血压,又是脑CT扫描,一通检查折腾完,排除脑部病变后开始输液,又是扩血管又是止痛,可是所有的措施对我都是枉然无效,头痛的症状丝豪没减轻一点儿,十一点钟我毅然决定去中医康复科试试针灸治疗,陆主任了解我的病情后果断在头部和脚部的穴位扎下八根针,二十分钟针灸治疗结束后,陆主任亲自动手,再对头部的穴位进行按摩,按摩结束我的头不痛了。满心以为病魔被医生赶跑了,没想到回家后午睡起来,一阵强烈的呕吐感席卷而来,一发不可收拾,喝口水都会被吐得一口不剩,第二天继续跑医院,抽血化验打消炎针,连续两天点滴打完呕吐止住了,整个人却没有精神没有食欲,回到家浑身发冷直哆嗦,一摸一量发现不妙,居然是发烧,一向自认为强壮少病的我彻底被打倒,扔下手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倒下了,可想而知得乱成什么样?老公为我跑前跑后问医买药,女儿下班回来忙前忙后煮粥熬汤,还不时传来小家伙的耍泼哭闹声,直到第五天早晨,整个人总算好起来,重新焕发生机的我,重返家务的主战场,倾刻间家里人心情大好,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与详和。回想起来,这一场病来得突然来得猛烈来得让人措手不及,经过再三总结:人的精神支柱非常重要,那一阵子我那么累,白天晚上不休息地写也没累趴下,这写完了轻松下来却倒下了。
我的自传体小说暂且不说写得好与不好,也不想将来能不能发表,更不敢奢望能出版,就这一场病着实让我胆寒,人常说付出就会有收获,难道我的付出仅仅换来一场病痛?我不相信。我更愿意相信: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