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一座城 征服一片天
文| 桑妮的天空
我有个秘密基地。
每当我被”狼外婆”凶狠咆哮之后,我都会带着我的玻璃心来到这里,然后,呼朋唤友,召唤我的患难与共的“老朋友”相聚于此,分享我带去的美食。然后,和他们聊天,诉说衷肠。看着孤独站在一旁,孤寂的小花,真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我与我的“老朋友”无所不聊,我最喜欢聊的是我的弟弟——辛巴。我弟弟辛巴并非是人,而是一只狗。辛巴可不是一只平常的狗,它是我弟弟,是我人生中把狗当弟弟的第一条狗。他长着苹果头,一双水灵灵的到眼睛,一天到晚装无辜卖萌。我无时无刻不妒忌他的外貌,每每与他出街同游,招致无数的爱慕者,不仅笼络狗界的美眉芳心,更是肆无忌惮跨界争宠,人类的回头率也是百分之百,颜值爆棚。
只有一样,我是值得骄傲的,那就是我的智商比辛巴高。看过《天才眼镜狗》和《查理九世》后,我天天幻想着我弟弟有一天,可以和我正常对话交流,可以辅导我的功课,可以一起斗败“狼外婆”,可以像福尔摩斯一样破案了。愿望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辛巴对于简单的“起立坐下”毫无感应,尤其使我愤怒的是他毫无羞耻心,每次语重心长的教育他时,他的眼睛总是不看我,无视我的苦口婆心。好吧,接受这个现实,中看未必中用,何必这样严格要求一个狗界的弟弟呢?
还有一点,是我为什么要破格认定颜值超过我,智商不如我的狗界狗士为我的小弟弟了。因为我们同是吃货。上牛排店吃牛排,很多人都被无良商人压榨,而我总可以只赚不赔。主食牛排上我也没有什么优势,但是餐前水果和甜点,我是可以从餐前一直吃到餐后,可以轮着吃上两轮。吃到最后只剩我们一桌,服务员直向我们饭白眼。“狼外婆”向我撇撇嘴说,这家餐馆福利真不错,还有股份分红。爸爸不解。“狼外婆”说,如果他们没股份,为啥用愤世嫉俗地看着我们呢?爸爸说,他们等着收摊下班呢!不要误解我会因为这样吃而长成像“二师兄”一样体型,本小姐不胖不瘦刚刚好,称职的吃货是要有条件的,其中一条就是吃不胖。
弟弟也具备这样的特质,瞧他玲珑的身材,再吃也不可能像只犬,最多像只加菲猫。他在家是得宠的,外婆天天想着花样给她做吃的,而且得不重样,宫廷老佛爷待遇啊。外婆摇摇头,不这样,不行啊,不这样他就绝食。我说我也绝食。外婆笑着说,你妈妈不用筷子把饭塞下去,我就不是她妈了。我说,你这样说我妈,你是我妈的亲妈吗?
这个外婆可不是那个“狼外婆”,她是我的亲外婆,比我亲妈还亲的亲外婆。我是从妈妈的肚皮里出来,在外婆的肚皮上长大的外婆宝贝疙瘩。婴儿的我爱闹,一个晚上只顾哭,不睡觉,长得小老太婆似的。外婆对妈妈不满意了,严重的不满意,只会生不会养。妈妈说,你养啊。外婆一把抱过我,用了许多方法,设法让我睡觉,但是我只顾着练鬼哭功,毫不在意外婆的一片丹心:你这熊孩子,我养了三个丫头加起来也没有你一个难伺候的。没想到我这熊孩子,在外婆用尽一切老法,黔驴技穷时,我竟然在外婆的肚皮上安然入睡了。所以,每个晚上必须这么睡着,而且就认她一人。外公见了对外婆说,哦,这样你自己太累,我来当回肉垫子。但是,我那么小就可以闻出外公身上的烟味,外公一抱过去就哇哇哭起来。外婆说,真是神了,我们家生了个神仙,这样都知道啊。
外婆有一点不尽人意的地方,那就是没有外公大方。只要我讲得出的,他买得到的,外公就会用尽一切办法给我买来。外婆从来不给我买火腿肠,说不知是什么臭肉做成的。但是,外公总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吃到嘴里什么都会变成有用的,没用的东西会变成大便排出去,之后变成有用的东西反哺大地。还没有上幼儿园之前,外婆在家带我,所以每回上超市买菜都带上我。我总是吵着买火腿肠,外婆高冷回答,没钱。我拍拍没有发育完全的脑壳,想想说,外婆怎么买肉肉就有钱了呢?
至于那个“狼外婆”就是我亲妈。每次脾气上来就喜欢吼,看过小红帽之后,我不得不和我亲妈说,没人比你更像狼外婆了。我妈疑惑了,为什么?我说,你身上有男人的特质,哪个亲妈对孩子不温温柔柔的,哪像你只知道吼?
有一天她对着全家大吼一声,我要离开。我就被她粗暴地从那个生我养我的城市拖到另个城市。我无辜地问她为什么离开。
她说,人生是什么?人生就是从一扇门进入另扇门,从一间房子走向另间房子,从一个城市移往另个城市。只有放弃一座城,才能征服一片天。只有放弃原来安逸的生活,才能找到奋斗的目标。
“狼外婆”确实是放弃了与生俱来的安逸。活到四十岁,没有烧过一次饭,没有洗过五次碗,没有存过一次钱,没有取过一次钱。因为家政事务,全权交于外婆打点,对外公关全部交给她的老公,我的老爸。我老爸一生只宠俩个女人,一个我,一个我妈。我妈自从与老爸结婚后,基本丧失自我进化能力,倒是加快了老爸进化速度,差点进化成超人。这怪只怪老妈恒相信一个女人界如雷贯耳的格言:女人靠征服男人征服世界。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世界的霸主,因为他的男人如此一心一意的宠着她。
幸福有时是鸦片。
“狼外婆”说,我无疑是站在虎门大义凛然的禁毒英雄林则徐。我的到来唤醒了老妈尚存的一点潜力,因为她拥有了家中唯一可以管理的小人。我虽然很小,但是要有耐心,我虽然很小,但很费心。
慢慢地,慢慢地老妈不再颓废,不再沉迷于“鸦片”中。但若干年后,她猛然发现我这个禁毒英雄重蹈她的覆辙,我被幸福包围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完全被剥夺了自理能力,我也被安逸绑架了。为了解救我,她就这样的毅然决然得放弃了那座城市。
当然,放弃一座城容易,但是征服一片天难。
每当遇到困难时,我总是带着我破碎的心来到我的秘密基地,和这些我的老朋友——野猫野狗聊聊天,聊聊那座已经被我们放弃的城市,聊聊那些永远放弃不了的人和事。“狼外婆”带着我经历了许多以前难以想象的事,“狼外婆”让我警觉,在小红帽温馨的小屋外还有一只穿着外婆外衣的大灰狼。
聊着聊着,我看见那只孤寂站在一旁的小花,确定妈妈再也不会伸出爪子给她抢夺食物,她慢慢靠近猫群,她抢到了一片薯片,她向她的妈妈喵了一下,我看见猫妈妈笑了……
我也笑了,仿佛我又回到了那座城市,何必纠结于被放弃的城市,重要的是我们正在努力地征服一片天。幸福在于追求幸福的过程,生命需要不断进步和发展,而你不必沉溺于其中。
恍惚间,我的破碎的心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