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教室里大家随意嬉闹，叶山习惯整理了桌子，再给陈乔回信，说了遇见晴的事。

打完球的阿布急急地跑进教室，冲叶山喊：“快快快，外面可好看了！”叶山有点兴奋，不过因为相机快没电了，就有点怀疑是不是真的值得去。

“别磨蹭了，来。”阿布直接把叶山拽走了。在楼下，风光无限：阳光从乌云里喷薄而出，又是夕阳的绚烂。阿布拍拍叶山：“怎么样，没唬你吧！”他脸上的汗还在，略长的头发贴在那张娃娃脸颊上，有点小帅。

“必须的，阿小布同学。”叶山怎么也是想不到的，有些人，明明现在好好地在你身边，你们打闹嬉笑，彼此调侃。你们绝不会想到有任何的不对，无论是你，还是他，你们都感觉着时间太平常了，今天没了，明天还有，你们没有刻意去珍惜彼此。或许这样才是正常的。可忽然有一天，你们咫尺天涯了，那个时候，貌似感觉，你都没有仔细看过他的眼睛。

我的朋友啊，请你告诉我，在你脑子里的第一反应，你能想起几双眼睛啊！

你能想起几双啊！

拍照片的时候，叶山跑来跑去，为了构图。而阿布一直站在边上，很耐心，偶尔也会看看天空，好像心事什么的，因为天空的悠远也会稀释。叶山拍好了，回头刚想喊阿布，看见阿布闭着眼睛，安静地对着天空。

他边上，偶尔的人走过，没有在意。

那是张稚嫩的脸，虽然我们已经高二。可叶山没有觉得不妥，他看着阿布，两个人的距离也因为发呆，显得近了。阿布曾经说过：当我累的时候，我会选择一种更累的方法，比如篮球。打完球，精疲力尽躺在床上，就再也没有力气胡想了。有时我会想，我打球的时候，就是我在打球，虽然大家都喜欢看NBA，我也是。可是永远自己的球进了，更兴奋。

这个世界大家的时间都不多，不想让自己一直为别人喝彩。当这样选择的时候，自然会扛下一个人的辛苦。阿布这样说，叶山有高兴的意外。之后阿布开始看《诛仙》，和叶山偶尔说里面的情节。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每每说到这句，两个人都唏嘘。

大大的世界，小角落里发生的故事无关痛痒，可一颦一笑，是自己的全部。

拍完照，回到班里，叶山看见同桌何宁来了，何宁是兰城的，是他高中的最后一个同桌。

“何宁，我回来了，赶紧让开，诶嘿嘿！”何宁不鸟他，作忽视状地“哦”了一下，只用屁股把凳子往里挪了挪，继续埋头《火影忍者》。

叶山没说什么。以前以为漫画很幼稚，现在不一样了。何宁上课很少听课，在所有的教科书上画满了各种动漫里的人物，偶尔自己也创造人物。有一回上课，叶山见何宁低着头，一看吓一跳，牛仔裤上全是画：“我妈问我，要不这条裤子就不洗了，放起来珍藏。我说还是洗了吧，不然就发馊了。”

叶山挤进了座位，凑到何宁那里去：“上周，我和一个女孩子去拍照了喂。”何宁猛一抬头，一脸阴险，秘密总是让人有想象的：“诶嘿嘿...勾搭上谁呀！”

“是以前的同学，偶然认识的。”叶山把那天肖晨的事复述了一边，顺带把相机拿给何宁看。叶山每次拍了照片都会很主动地给何宁。何宁常常会说一些自己没有想到的东西，让自己受益匪浅。

“何宁，诶，又买火影忍者了啊，现在是第几期？”阿布洗完脸，咧着个大嘴，屁颠屁颠把脸凑过来了，与此同时那只湿漉漉的爪子慢慢地向《火影忍者》靠近。

“去去去，我还没看完啊。”何宁一扭脸，一只手嫌弃地向阿布抖动着甩去。阿布一个赖皮扑食，把何宁摇来摇去：“恩啊，恩啊，就先给我看看吧，你不在看照片吧！”

“去去去！”何宁一副要杀死阿布的样子，眼神吓人。

阿布顿悟：“晚自习前一定给你！”

铃响了，是《kiss the rain》，有人站在门口，大家马上开始忙碌。叶山也瞟了一眼班主任，拿出一张英语辅导报，开始干活。

做作业的当儿，叶山还会偶尔探到何宁那唠两句“晴”。课上的窃窃私语永远有味道。

上完三节自习，班主任唠叨了几句，就下课了。大家基本上很快就走了，叶山在记单词，阿布把矿泉水的空桶，拿回家。（班里的矿泉水是阿布家经营的）何宁把桌子收拾好，一手拿《火影》，一手拿个塑料水杯，正打算走。

“何宁，等我会，就好了。”叶山看了看何宁，把单词本又翻了一页。

何宁有点疑惑，愣了一下，就站在课桌边翻起了《火影》。

“好了！”叶山继续拿上单词本，何宁也向教室门口走去，坐在靠窗的许晓还在看书。

“这周去我外婆家吧，请你吃桃，不，应该是和你一起去偷桃！嘿嘿！”

“啊，偷桃！我不去”

“想什么呢，我们这边摘几个桃子叫尝，不叫偷！”叶山准备忽悠了。

“那你刚才还说偷桃。”

叶山趁何宁刚有点火气，就准备好水了，“那是为了显得刺激，晚上考虑下，明天给我答复！”

走过走廊，想了楼梯，叶山和何宁说着今天明天的事，闪过一个念头，直接说了出来：“这段时间，我的生活应该会老是出现晴的影子的。”

“啊！”何宁愣了一下，“要不要这么肯定啊，搞得好像她跟你很有缘似的！”

“好吧，我就肯定了！嘿嘿嘿。”叶山拍了下何宁的肩膀，何宁很无语地回过头去。

两个少年，走过五月的夜色。路边玉兰树的叶子还留有昨夜的水滩，有路灯打在上面。透过闪着些许亮的水洼，映着少年的打闹，因为落叶、因为风，小水洼的小小涟漪。叶山站住，水洼里的人回头看，夜里的教学楼，零星的灯光，楼道的阴影，风的声音，角落里蜷缩着一些小食品的袋子。

多年后回忆的猝不及防，只是当时道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