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4)

在漫长煎熬中,终是盼来了暑假,兴许是我在家太调皮捣蛋的缘故,加之门前不远处又有一条深及两米的小河,二老怕我作死,便是一刻都没耽搁,硬是在放假的第二天由爷爷将我送到了城里去见我那朝思暮想的父母。

见到父母的那一刻心里是欢喜的,但在这陌生的环境里表现却是羞涩的,躲在爷爷的身后不肯出来,母亲接连唤了我几声,本还想假装矜持再作一下,但转念一想又怕脾气暴躁的母亲霎时变脸,给我来个乐极生悲,这才慢步的走向母亲,低声叫着爸爸妈妈。

这是我第一次到大城市一切都是那么新奇,我也记不清那时我到底多少岁是6岁还是5岁或者更小?同村的有好一些人都居住在这个巷子父母的居所则是位于巷口处的第一间极其狭小的单间,里面的摆设极其简陋除了床别无其他,甚至还比不上老家的条件,至少乡下还有一台电视机。但撇开这些不谈其他的东西却是乡下永远比不上的,我看到了比乡下楼房还高的大楼,我见识了比拖拉机更快的小轿车,还看到了除黑白之外的彩色电视。

刚来几天倒是新鲜,可劲头一过,我便有些不习惯了,我的活动范围比之乡下要小许多,拢共就一条小巷子。本想走远一些,却又担心被父母口中所说的人贩子盯上,不过很快的我便找到了去处,可能是我土的比较天真,巷子里的一个小姐姐对我是青睐有加,姐姐是本地居民,比我大不了几岁,经常邀请我去她家看电视节目,还给我吃好吃的,我记得那时看的是戏说乾隆,一得空我便会跑去她家看宝珠、贾六、春喜、四爷。

父母白天都会去上班晚上才会回来,而在他们上班期间我都是受待业在家的同村大人照顾。

那天清晨一如往常,父亲先去上班,母亲叮嘱了我几句后也是匆匆走了。我照例的去了小姐姐家看电视。

某一刻我和小姐姐突然意识到屋里光线暗了下来,起初我以为灯坏掉了,但透过窗户却见外面一片黑暗,我急忙跑到屋外。“妈呀,好黑。”我抬头向天空望了去,只见本该明亮的天空就像一张巨大的黑布罩了下来四周一片模糊。我心中惊讶不已却又好奇无比,我转身回屋和小姐姐继续看着电视眼睛却不时的瞟向窗外。没过多久天空就下起了暴雨,噼里啪啦的作响。

雨越小越大,巷子路面的积水也是越来越多,而天空仍然是黑暗无比,像是一张大口,随时准备将我们吞噬。

我和小姐姐待在家里面面相觑,电视则是之前打雷的时候就关掉了。小姐姐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语我能感觉得到她也有些害怕了,初时的好奇心现在荡然无存,久不变亮的天空和噼里啪啦的雨声让我逐渐焦躁不安。

“啪”门突然开了,我和小姐姐一个激灵浑身一抖下了一跳,还没待我回过神来,就见一个人影一个健步冲了进来。

“妈妈”小姐姐突然高声叫到声音里充满了喜悦和惊讶。只见阿姨头上套着塑料袋,全身上下湿透了,衣角边兀自还在滴水,阿姨应承了一声便去换了衣服。

“妈妈你不上班吗,怎么就回来了”?小姐姐坐在阿姨腿上,给她擦着头发。

“还是不是因为你一个人在家,妈妈担心你啊。”阿姨说的同时抢过了毛巾使劲的擦着发尾。

……

我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听着那噼里啪啦的雨声心里是焦躁不已。我觉得我要回家,我不能待在这里我要回自己的家待着才安心。

阿姨确是个好人,护着我将我送回了家里。

我坐在自家的床上,听着雨声,守护着这个狭小的地方。昏暗的灯光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有时天空响起一个炸雷,一束长长的闪电划破天际将黑夜变成了白昼,还是忍不住的心里发怵。

雨依然那么大,天还是那么黑,我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仿佛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我至始至终半坐在床沿上,我心中兴许是有一个小小的希冀。

突然电灯还没来得及闪两下就毫无征兆的熄灭了,四周一片漆黑,失去光源的我这下是慌了,彻底慌了,陷入困境的我孤立无援,四周的黑暗如潮水般向我涌来,我立马起身摸黑跌跌撞撞的打开了门,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想待在这里了我要去隔壁同村大人的家,我要去小姐姐的家。可听着这密集的雨点声,望着这漆黑的巷子我犹豫了,能去哪里啊?这里才是我的家。我转身回到了床沿上坐下。

逐渐适应了黑暗后,心里也没之前害怕了,煎熬逐渐取代了恐惧,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唯有慢慢等待。

某一刻我忽觉门口有些动静,定睛看去,见一黑影踏入了房门,我还没来得及思考来人是好是坏该如何应对之时,黑影却率先发话大声的叫着我的乳名,我一听声音高兴的几欲哭了出来,是妈妈。

“妈妈,我在。”

“在哪”?

我飞快下床用一个大大的拥抱回答了妈妈。

母亲的回归,让我的心里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踏实,我知道她的心里是有我的。

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我又开开心心的看起了戏说乾隆。

那天晚上,天气很是闷热。我静静的看着父母什么都做不了,肚子好饿,而此时他俩正直吵得火热。我不知大人为何那么喜欢吵架,总之我是很讨厌的,却又不得不习以为常。

一阵激烈的争吵后,母亲拉着我的手叫我跟她一起走,我很是不情愿。却又不得不跟着,我怕盛怒的母亲迁怒于我。我回头看了看爸爸,希望他能将我留下,可爸爸没有任何言语。打我记事起,我感觉我和爸爸总是被妈妈欺负,自然而然的我觉得和爸爸是一个派系。而如今被母亲强行带走,父亲会不会认为我是两面派啊。

我小心翼翼的跟着母亲,母亲将我带到了一个吃饭的地方。我第一次吃了一顿麻辣烫,那味道是美味至极。我不由得对母亲又多了几分好感。

后记:记不清是哪一年的成都,白天突然变黑夜还暴雨倾盆,独自一人在出租房内等待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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