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自习过后,是我最幸福的时候,我跟在他身后,走同一条路,一起回宿舍。我们的男女生宿舍面对面,门口正对着。每次在这里,他往右,我往左,这样背对背,他在身后的感觉很奇妙。
寇莹总骂我没出息,又不是肩并肩手牵手,像个偷窥狂一样跟在人家身后,每天还乐的跟个二百五似的。
我想了想,就当她说我容易满足吧!因为有好多事,认定了,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仿佛都看不见似的。
寇莹却说别把眼瞎当执着,那是变相辱骂那些坚持不懈的有志之士。
我就当没听见,置之不理,谁让我怂,抵不过寇莹的牙尖嘴利,还没有她的身手敏捷。
运动会这种奢侈的东西,就是为我们这群功课不紧不松的高一生准备的。所以,班主任在教室里积极动员所有有能力的人去参加。
我看着邢森报了好多项,我习惯性跟着他。但是我回想了一下我的战绩,真的没什么骄傲的,跳远一头栽进了沙坑里;跳高我努力上跳,结果一头撞在了杆子上,在我看来这些项目都是测试我的脑袋硬度的。所以,我属于无能力者,就不去瞎起哄了。
当然还有一些对我自己没什么伤害,对别人要命的项目:扔铅球,投标抢。
它轻轻地从我手中出发,目的地未知,那是一场概率的旅行。所以评委是最大概率受益者。
如果那些看起来像是逃脱之词,那么我的名字曾经被体育部贴榜通告,你应该就能清楚地知道我的战绩有多硕果累累了。
为了我的名声,以及众人的生命财产安全,我决定交一张写名字的白纸,以示我对比赛的尊敬,以及我的无能为力。
可是有些事情真的,人算不如天算,当寇莹一脸微笑地跑过来告诉我,她看我交了张白纸,就知道我肯定忘了写了,她非常好心地替我填了一个800米。我气到咽气,对着她大喊,你就没看见那张白纸上写了一个名字吗?
我可能有预感那张纸追不回来,提前预热了一番,飞奔到办公室的时候,邢森已经将表上交体育部了,我只能认命。
邢森看着我上气不接下气,出于同桌情谊停下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走开了。
那一晚上既没听课也没看邢森,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想着明天怎么活下来。我担心着,丝毫没发现数学老师注视我很久了。
一支笔戳到了我脑袋上,我本来就紧张,这么大力,我当然就爆发了:“干什么?”
安静的教室里,只有我的声音在回荡,邢森装作一脸无辜,低头写作业。
数学老师指了指门外,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走了出去。
枪声一响,说好的要拉我一把的寇莹,跑的连影子都不见了,她100米八秒,我猜她800米可以创造世界纪录,我抱着生命第一,比赛第二的信念,慢悠悠地跑了起来。
又一声枪响,男子1000米开跑。邢森从我身边跑过,幽幽地看了我一眼,我腹诽:同桌这么多天,也不说鼓励鼓励我!
王辰也是赛场上锻炼身体的主儿,悠哉悠哉地赶上了我,询问了一番寇莹的去向,我两都一致觉的,那家伙的胜负欲强过朋友情,同学爱,以及她的良心。
正骂着她就如风一般从我们身边刮过去了。
王辰中途歇了菜,走了起来,我还是有原则的,这毕竟是比赛,怎么也得跑着结束。走着,显得我不仅没体力,还没有公德心,让那一群一群跑着的人得受两重压力。
我跑到最后四分之一的时候,实在跑不动了,眼前恍惚起来,那一刻我觉得这种讲良心的事,果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要命呀!
“前面的大哥,拉我一把好不好!”
我抱着侥幸的心理喊了一嗓子,没想到前面的人真的停了下来。一点一点把我拖到了终点,我正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情,一个零下几十度的声音响了起来:“可以放开我了吗?”
我看着我紧紧拽着别人衣服的手,愣住了,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这种想法,那只是求生的本能。
抬头看见邢森那阴郁的脸,我真狠不得一头晕过去算了。
结果因为我,邢森体育生涯的全优,画上了一笔不完美,4000米成了倒数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