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搬校区的缘故,自打考试结束以后就断断续续地开始收拾东西。我的微信签名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有三个字——“断舍离”。坦坦曾经问过我那是什么意思,我说那是一种生活方式或者说生活状态,简而言之就是扔东西。断,即对于那些自己不需要的东西不买不收;舍,则是处理掉堆放着得没用的东西;离,是远离物质的诱惑放弃对物质的执着。这些最初是从知乎日报里看来的,但是却始终没有学会那样自在洒脱的生活,对于生活本身,物质从来都是我寄托感情的最大输出处。
定车票最早的室友最先开始收拾东西。
“哎,你看!这个是当初我妈给我洗干净收起来的抹布哎!”
“你猜我又发现了什么,这个夹层里居然还有二十块!”
……
她一边整理一遍兴奋的念叨着自己的每个小发现,而我因为没买到更早回家的票,所以并不着急,一边啃苹果一边看着她收拾,说:“我都不知道要拿我那个超大的盆怎么办啊!”
她就笑我:“哈哈,是当初你爸给你买的那个吗?”
当初我爸千里迢迢送我来这个学校报道,除了几件换洗衣物,什么也没有带,所有的东西都是在学校买的,那也是我老爸第一次陪我去挑东西。他给我挑保温性能好的暖壶,给我挑安全系数高的插排,甚至给我挑了个粉色底印着凯蒂猫的皂盒,和绿色底印着小青蛙的漱口杯,以及一个超大的洗衣盆。他说大盆用起来方便,但实际笨拙的只会一次洗一件衣服晾一件衣服的我从来没有用过它,反倒是在搬家的时候对着它无比发愁。
“实在不行就扔了吧!到毕业的时候都还是一样,该扔还得扔,要不就寄回去?还有那些书,也一样。”
大家都这样说,然后拧着眉头抱着一摞摞的书送去收废品的人那里,以四毛一斤的价格卖掉,其他的东西大多送给了宿管阿姨,阿姨每到这种时候都特别高兴,看啥都像是自己的,出门倒个垃圾她都得跟在后面说几句:“哎呦你这垃圾桶真好!”。我在宿舍里坐了两天,没有办法决定要扔掉什么卖掉什么送掉什么,翻出来的每一件东西都沾着自己的气息和旧日记忆,断舍离说起来简单,实践起来却是无比困难,可是最后还是不得已,逼着自己清检,一边扔一边叹气,心下无比落寞。
自行车也是当初开学的时候老爸帮我买的,一并托运到新校区。因为上学期已经很少骑车出门,车锁淋了雨,长了锈,钥匙打不开它了,便和另一个有自行车的室友一起,到修车的大爷那里把锁给锯了顺便买把新锁,连带着充了气儿,链条也刷了机油润滑,而后送到集中存放的点儿去。
“哇哦,我感觉我的车超级棒!”室友刚踩着脚蹬子行出不远就开始尖叫,她的那种兴奋我感同身受。从前的时候我们总爱一大帮人一起,骑着车满市里乱逛,夜里的时候一起去南湖公园,停在岸边看音乐喷泉升起又落下,风梳理过每一根发丝,我们张着怀抱,虔诚的相信自己正在拥抱整个世界。而此刻,记忆从朴旧的时光里复制出来,和此刻的情绪完全融合粘贴在一起,严丝合缝,栩栩如生。最后我们踩着车唱着歌绕着学校转了几个圈,冬天干燥凛冽的风吹的脸硬邦邦的,手指通红冰冷,但一颗心蓦然火热,将沸腾的血送达身体的每一处,颓然的情绪一扫而空。
最后终于把车放到指定地点以后,和室友一起往宿舍走,两个人冻的直吸鼻子。我从兜里掏了包餐巾纸,分她一张,自己一张,一起站在图书馆前大力的擤鼻涕,然后发现,校园里连垃圾桶都已经搬走了,我们对视一眼,最后笑到不能自已。
午后的太阳很好,虽然没什么温度,但仍是不管不顾的炸开光芒,狂妄地压在眼帘上,我眯着眼看它,心里没有来由的觉得感动,于是拉着室友开始奔跑,室友一边跑一边骂:“老子穿着高跟鞋呢!别跟我玩什么夕阳下的奔跑!”可是她也没有,也没有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