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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子出现在小米面前时,似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很突然。惊得小米目瞪口呆,傻愣在那里,一时间回不过神儿来。
顺子这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形象,像是从金老先生的《射雕英雄传》里跑出来的丐帮弟子。
小米脑子翻腾着,顺子从遥远的天边奔赴而来,这一路上经历了怎样的日月星辰,和疾风骤雨。小米知道,顺子这般不管不顾的,就是为了找到她。
四目相对。唯有泪千行。
顺子深情地盯着小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睛里闪着泪花。他上前垮了一步,用他结实的手臂把纤瘦的小米揽入怀里,紧紧地抱着,抱着……
小米双手环抱顺子的腰,头埋在顺子的怀里,热泪噼里啪啦的,把顺子的胸前印成了一片花海。
顺子和小米,在光阴的故事里兜兜转转,隔世重逢。
那一刻,俩人紧紧相拥,喜极而泣。
那一刻,万物可爱,人间值得。
恍惚间,小米看到顺子的头发上有血。这可吓坏了小米!
她急忙松开顺子,轻轻扒拉着他那一堆乱草似的头发,仔细一看,头顶有一个核桃大小紫红色的包,包的边上有一处伤口,正往外浸血。
小米的眼泪再一次决堤。人心疼的时候,心是真的会疼。疼痛一阵又一阵,漫延开来……
疼醒了小米。
一个凄美的梦搅的小米撕心裂肺,疼痛袭来,好像刚刚才经历了肝肠寸断的爱情。
小米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长出一口气。
还好,是梦。
小米很疑惑,二十多年未曾谋面,平日里从没有提起过的人,怎么会突然闯进自己的梦里?
小米摸出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凌晨四点一刻。她翻了个身,使劲闭了闭眼,试图再回到梦里,可那该死的梦在惊醒时分竟然逃之夭夭,徒留梦醒人的伤感。
梦里蓄满了回忆。
没了睡意的小米思绪丰富起来,满脑子都是顺子。
她知道顺子住在遥远的南方,那里有亭台阁榭,有小桥流水,有吴侬软语,有淳朴的江南民风……
顺子长相普通。
他个子不高,肤色较深,属黝黑,唯有那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很抢眼,一笑就露出单颗小虎牙。眼睛不大,却有细碎的光一闪一闪的。
顺子既没有南方人的清秀帅气,也没有南方人衣袂飘飘的灵气。
但他对小米好。
蓦地,小米明白了。
其实,每个人的内心都会有一个角落,用它来盛装自己的所爱,比如喜欢的人、热爱的事,还有,不想抹掉的记忆。
原来,有一种情感虽从未提起,但也从未忘记。
小米的脑海里涌现出旧时光的片段,总有那么一段会打湿眼角,乱了心情。
那时工厂是三班制,顺子刚好和她一个班。
顺子总是主动帮她去食堂打饭,他知道她爱吃啥。
顺子洗饭盒时,总会把她的饭盒刷洗了,尽管她一再阻止,顺子只会憨笑着说,饶不了洗,顺手的事,你就别沾手了。
顺子每次回家带给她的家乡土特产,这会儿想起,余香犹在。
也是这么一个冬天,一上班,顺子低着脑袋,不敢与她对视,直接塞给她一罐子纸折的星星,透明的玻璃罐子闪着好看的光,里面的星星也闪着好看的光,瞬间,映红了顺子的脸,也映红了她的脸。
腼腆的小米和害羞的顺子,最终没能走到一起。
许是年少,对爱的理解不够深刻。
许是对遥远的未知,有些恐惧。
也或许,就是常说的有缘无分吧。
想着一地鸡毛的日子,小米曾问过自己:后悔吗?万一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呢?
不过,有时小米也会想,如果真和顺子走到一起,唯美的爱情会不会败给生活的柴米油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倒不如像现在这样还能保留一段美好的回忆。至少想起的那一刻,是美好的。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有定数的。
自从顺子回到南方的家,就再也没见过面。
这段故事埋藏在时光隧道里,在小米人生的某一站,留下惊鸿一瞥。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