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洲,冰层下前哨站。
许远山的掌心贴在主控制台上,蓝金色的血管纹路在皮肤下剧烈闪烁,与台面上的古老符号交相辉映。整个冰封大厅随着他的接触开始震动,穹顶上的万年冰晶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它们在苏醒..."林雨晴仰头望着不断掉落的冰屑,金色瞳孔在黑暗中微微发亮。自从译码者基因被激活后,她能在完全无光的环境下视物,"整支舰队...就埋在我们脚下。"
王铁柱端着能量步枪警戒通道入口:"'黑蝎'的人最多还有十分钟就会突破最后防线。如果这所谓的舰队再不——"
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打断了他的话。地面突然下陷三米,露出一个直径近千米的巨型船坞。十二艘蓝金色流线型飞船呈环形排列,中央是一艘足有航母大小的主舰,舰体上纹路与许远山手臂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老天爷..."王铁柱这个铁血老兵也不由得惊叹出声。
许远山像是被催眠般走向船坞边缘。当他俯视那艘主舰时,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五千年前,正是他,或者说伊西斯-第七,亲手将这艘旗舰封存于此,等待合适的时机...
"远山!"林雨晴的喊声将他拉回现实,"周琴那边有情况!"
监控屏幕上,周琴独自守在通道交叉口,正与一队全副武装的"黑蝎"士兵交火。她的动作快得不似人类,但右肩已经负伤,蓝色血液浸透了半个身子。
"她撑不了多久,"王铁柱检查弹药,"我去支援。"
"等等,"林雨晴皱眉放大画面,"她在说什么?"
周琴的嘴唇快速开合,似乎在自言自语。通过唇语解读,她不断重复着:"不能让他们过去...必须保护钥匙...我的使命..."
许远山突然向通讯器喊道:"周琴!撤退到主控室!现在!"
周琴的动作停滞了一瞬,她转向摄像头,露出一个决绝的微笑:"对不起...这次我不能听你的,王子殿下。"她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一个发光的红色印记,"他们控制了我体内另一半基因...我撑不了多久了..."
"另一半基因?"林雨晴敏锐地追问。
周琴一个翻滚避开子弹,喘息着回答:"我今年其实62岁...许世勋在1961年用'收割者'基因改造了还是婴儿的我...这就是为什么我能活这么久..."她突然痛苦地弓起身子,红色印记剧烈闪烁,"啊!他们正在激活控制程序!"
画面中,周琴的身体开始发生可怕的变化——右半边身体机械化,皮肤下浮现出金属纹理;左半边则保持人类特征,但蓝光越来越弱。
"原来如此..."林雨晴快速翻查前哨站数据库,"她是'播种者'与'收割者'基因的混合体,两种基因一直在她体内斗争!"
许远山已经冲向通道:"我去救她!林雨晴,你继续激活舰队!"
当他赶到交叉口时,周琴已经半跪在地上,机械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举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而人类的左手死死抓住右腕,进行着惨烈的自我对抗。
"周琴!"许远山一个飞扑将她撞开,子弹擦着两人射入冰壁。
周琴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快走...控制程序太强了...我会伤害你..."
许远山却握住她人类化的左手:"不,我们一起对抗它。记得你说过什么吗?'这次是我自己的选择'!"
令人惊讶的是,两人的接触产生了微弱的能量共鸣。周琴右半身的机械化进程暂时停滞,红色印记闪烁不定。
"有效!"许远山加大握力,"集中注意力想那些你真正珍视的记忆!"
周琴的眼中流下两行泪水——左眼是透明的,右眼却是诡异的红色机油状液体。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给你...我保存了六十年的...许世勋的实验日志...里面有克制'收割者'的方法..."
就在这时,通讯器中传来林雨晴急促的声音:"远山!'新曙光'的人到了!他们说能帮——"声音突然中断,变成一阵杂音。
许远山心头一紧:"林雨晴?回答我!"
片刻后,通讯器重新接通,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许先生,我们是'新曙光'组织。您的朋友很安全,我们已暂时接管前哨站防御系统。请带着周琴女士立即返回主控室。"
声音彬彬有礼,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许远山扶起虚弱的周琴,警惕地返回主控室。
室内多了五个人,都穿着白色科研服。领队是个高瘦的中年男子,正亲切地与林雨晴交谈。王铁柱站在一旁,手指始终没离开扳机。
"许先生!"男子热情地迎上来,"我是马库斯博士,'新曙光'首席科学家。我们研究外星科技已有二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天!"
许远山注意到马库斯说话时右手不自然地贴在腿侧,袖口隐约露出一个奇怪的疤痕。他假装没看见,配合地问道:"你们能提供什么帮助?"
"这个!"马库斯骄傲地展示一个小型装置,"基因稳定器,能暂时抑制'收割者'的控制信号。对周琴女士的情况应该有效。"
周琴虚弱地摇头:"不要...相信他们..."
马库斯不由分说将装置贴在周琴颈部。令人惊讶的是,她右半身的机械化确实开始消退。但许远山敏锐地发现,林雨晴的表情变得异常呆滞,眼睛失去了焦距。
"你们对林雨晴做了什么?"许远山厉声质问。
马库斯脸上的友善面具瞬间崩塌:"聪明的家伙。"他掀开袖口,露出清晰的"黑蝎"标记,"不过已经晚了。译码者现在受我们控制。"
王铁柱立刻举枪,但埋伏的"新曙光"成员同时开火,能量束击中他的双腿。许远山刚要动作,马库斯却按下一个按钮,林雨晴立刻痛苦地跪倒在地。
"别动,否则她的译码者基因会过载燃烧。"马库斯冷笑道,"现在,我们需要你完成舰队激活,然后乖乖提供王室血样。赵无延大人对克隆一支外星军队很感兴趣。"
许远山看向周琴,发现她正悄悄翻动许世勋的日志,指向某一页。上面潦草地写着:"情感共鸣是破解控制的关键...三种血脉联合可产生净化频率..."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许远山脑中成形。他假装屈服:"我配合你们,但必须先治疗王铁柱。"
马库斯考虑片刻,挥手让手下进行简单包扎。趁此机会,许远山缓步移向主控制台,同时通过眼神与周琴交流。
当他的背贴上控制台的瞬间,许远山突然大喊:"现在!"
周琴用尽全身力气扑向林雨晴,将她撞出控制范围;许远山则一掌拍在控制台上,激活了全舰系统。刺眼的蓝金色光芒爆发,所有"新曙光"成员包括马库斯都被能量波掀翻。
"警报!'收割者'主力舰队突破近地轨道!"AI女声冷静地宣布。
主屏幕上显示三艘巨型镰刀形母舰已经越过月球轨道,正朝地球疾驰而来。更糟的是,数百个小型登陆舱正分离出来,直指南极。
"没时间了!"许远山拉起林雨晴,她因脱离控制而神志不清,"必须完全激活舰队!"
周琴拖着半边机械化的身体挪到控制台前:"需要三种血脉...王室、译码者和..."她苦笑着指向自己,"守护者。许世勋六十年前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三人将手叠放在主控制板上。惊人的一幕发生了——许远山的蓝金光、林雨晴的金光与周琴红蓝交织的光束螺旋上升,在前哨站穹顶形成一道三色光柱,直冲云霄。
冰层彻底崩塌,十二艘播种者飞船同时启动,引擎轰鸣如远古巨兽苏醒。主舰缓缓升空,舰首射出一道纯净的白色能量束,精准命中最近的"收割者"母舰。
不可思议的是,被击中的母舰没有爆炸,而是停止了行动,随后发出了和平信号。
"情感共鸣频率..."林雨晴虚弱但清醒地说,"它净化了控制信号..."
周琴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机械化再次蔓延。她艰难地推开两人:"走...我体内的'收割者'基因被激活了...快上主舰...完成..."
她的话没能说完。红色印记完全占据上风,周琴的双眼变成了纯粹的机械红。她举起武器,却在对准许远山的最后一刻,强行扭转枪口指向自己。
"这次...真的是...我自己的选择..."机械化的声音中仍残留着一丝人类情感。
枪响了。
许远山本能地冲上前,在周琴倒地前接住她。令人震惊的是,垂死之际,她体内的两种基因竟然达成了短暂平衡——红蓝光芒和谐交融,形成了与主舰相同的纯净白光。
这光芒扫过整个前哨站,所有"新曙光"成员的控制装置同时失灵。马库斯惊恐地看着手腕上的"黑蝎"标记褪色消失:"不...这不可能..."
"情感战胜控制..."林雨晴轻声说,"这就是播种者想证明的。"
王铁柱拖着伤腿爬过来:"主舰在等你们...我会守住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