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狗 伯爵

养了十多年的老狗驾鹤西去后,偌大的院子寂静的让人发慌,空旷中增添了不少寂寥,除了抽油机偶尔发出的吱吱扭扭声响外,似乎再无有其它生命迹象,总觉庸常的日子里缺少点什么。

对!是狗,还有狗的叫声。

看家护院的老狗在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深切的感受,狗的“汪汪”声叫人安心,院子内外有个动静狗总是先狂吠起来,在室内的人急忙出门巡视查看,一切正常,便安然回到室内。有时觉得狗叫声极为扰人,心里挺烦,也无奈。但转念想,狗叫也是职责所在,便坦然不在纠结,挑剔,甚至觉得挺好。

现在,看门护院多年的狗没了,便想起它在时尽职尽责的好来,回想起狗“汪汪”叫声都觉的生动,美好,耐听。

半夜三更出来巡查,偶尔有个声响,把人惊吓的不轻。各种惊悚、凶险的想象炸裂般填满大脑的沟壑,害怕的我居然还能想到“你凝视着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你”,越发感觉无边的暗夜龇牙咧嘴,要将人吞没。

赶紧要养条狗就不害怕了!

我居然想起一句关于人与狗的俗语。“好汉问酒呢,怂汉子问狗呢。” 院里养条狗是对外人有威慑作用的。

我和同事小秦的想法出奇的一致,养狗,要尽快!

小秦建议从家里让人捎带条小狗来。家里?高楼大厦!养的都是宠物狗,给人解闷的娇滴滴的花瓶儿!哪能胜任看家护院的重大职责呢!若偷油贼翻墙进来,就地跺上两脚一吓唬,都会把宠物狗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还是养条土生土长的狗吧,皮实,容易养活。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其实狗也如此。

赶巧下面看井场的老工人偶遇当地老乡拉话说道此事,没隔两天那厚道友善的老乡路过捎来一条刚满月的当地土狗,黄色的。

初来乍到,小黄狗胆怯,溜圆的眼里满是怯懦和恐惧。人靠近时总是东躲西藏,瑟瑟发抖,一个劲儿的往后缩,往角落里躲。

为了能把狗养好,我们询问养狗的熟人如何驯养狗,还上网查看关于小黄狗的相关资料。这才知道这本地的土狗,学名“中华田园犬”,与狼外形相似,嘴短,额平;性格温顺,不主动攻击人;还不娇贵,肉食性不强,饮食偏杂食;容易饲养,忠诚度高,不易生病。与其它犬相比,独立性强。了解黄狗的习性后,心里甚是欢喜,这些全都符合我们养狗的初衷:喜叫不喜咬,可以起到威慑、警醒作用,危险性低,忠诚度都可以与警犬媲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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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了当地狗的渊源,回过头再看小黄狗越发觉得独特、可爱,值得驯养。其实,这也不是自嗨。连大文豪苏东坡也曾词云“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里面的“黄”就是指黄狗——中华田园犬。

我们给这可爱的小黄狗儿取名,叫伯爵。

没过多久,熟了,有安全感了,小狗伯爵吃、喝、行、走、坐、卧均舒展了很多,不再怕人,也不怯怯的退缩,有时还会往人腿脚边凑,刚好我也顺势摸摸狗头,捋捋狗背,小秦则用食物引逗伯爵玩儿,拉着狗的两只前爪走路,互动多了,狗自然而然的就跟人亲近起来了,胆儿也大多了,越发显得活泼,甚至能听懂简单的口令。我相信狗儿是通人性的。

伯爵是一只很聪明的小狗。冬天太冷,狗太小不能放在室外,只能留在室内。开始的时候,它总是在室内角落小便,气味难闻,还不卫生,连续几次后,我再清理便溺时,都把小狗拎到那滩尿迹旁训斥一通,再就是常把它带出室外,小狗自然的就在院子的角落或菜园把尿拉屎了。夜晚,我们每一次外出巡回检查时,只要把屋门打开,小狗就急着奔出来撒尿,然后跟在我们身后,随着去巡检,有时我们会在设备前驻足查看,小狗儿便安静的蹲在一旁候着,巡检结束返回时,小狗积极的在前面跑跑停停,向后张望,看到人随在后面走,便又向前跑去。

伯爵容易养,通人性。我们吃什么就给狗儿喂什么,每次饭点上,我们先给狗儿倒上饭,自己再吃,可小狗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总觉的别人的饭香。它先去尝尝自己的食物,转身离开,围过来,先是蹲在一边不眨眼的看着你,发出哼哼叽叽的声音,见没回应,便两只后爪着地站立起来,前爪爬在你大腿上,一个劲儿的用头蹭着正在吃饭人的胳膊,若不搭理,它便用一只前爪扒拉你的衣袖,可怜兮兮的看着你,那圆溜溜水汪汪眼里流露出眼巴巴的渴求的神情,让你都不忍心,不好意思不跟它分享你的食物。只好,我吃蛋清,蛋黄留给它…… 每次给小狗给些食物后,再拍拍它的头,正色命令它去吃自己的食物,便不再搭理。小狗死乞白赖的故伎重演,不搭理,无望,只好悻悻的去小秦那边各种卖萌,蹭饭了。遂逐,伯爵与我们越发亲密,行坐相随,饮馔之间,都分与食。

有人来,说:狗太小,没有大狗引领,估计院子有个动静它不会叫,咬,期初我们也有点担心。事实证明这担心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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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旁的树下空地,我常泼洒有食物渣屑的刷锅水,引的麻雀常来觅食。现在只要空地上有麻雀叽喳叫声,伯爵闻声,窜过去,汪汪大叫,甚至追扑,直至麻雀四散。有次晚上,忽闻伯爵狂吠不止,我急忙奔出查看,原来是有单位查夜的经警叩门呼喊,直至查夜人走后,伯爵才停止了叫声。

看家护院是狗的本能行为,它有领地意识,根本不用训练的。

伯爵如同小孩子一样,因局限在屋内,精力旺盛,无处发泄,又因为我们忙工作,忙自己的事儿,忽视它,没有逗它玩。它破坏撕咬东西,咬沙发角,咬菜叶,甚至把室外的一些骨头、菜叶、塑料袋、破手套等杂物叼入室内,钻在沙发下不停撕咬……地上常散乱地摆着被小狗叼来咬去的杂物,都收拾不利索,无奈,把狗训斥收拾一顿,它能消停一会儿,走路都溜着墙根儿,看人偷眼斜瞄。但过不了多久,依然如故。

其实狗咬东西,是天性使然。狗天生咬合力强,靠吃硬东西清洁保护牙齿。另外,狗在三到六个月正是换牙时期,牙床痒,也要如小孩般有东西磨牙的。

有次,伯爵趁人不备,叼走了小秦的围巾和一袋药,等我们发现时,已经被撕扯稀巴烂,稀稀拉拉的散落在后院的衰草中。

那天,要给院子里的输油管线投清蜡球(防止管线被蜡堵住,橡胶球会随原油流动,带走输油管线内凝结的蜡块),拧开投球口,回头却找不到已准备好的橡胶球,原来球被伯爵叼走。于是,人狗抢球大战开始上演,越追着喊,狗跑的越欢实,当你累的停下呼呼喘气,它便停下回望,你再奋起,它便奋勇向前,东跑西颠。终于,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上了,可黑色橡胶球不见了!四下找寻,满眼的黄土,荒草,球落在其中,估计也被着色淹没了。无奈作罢,只好重新取球去投。       

工作结束,我把伯爵当真美美收拾了一顿。但没过多久,伯爵又臊眉耷脸的撵着我,摇尾乞怜,蹿过来,蹭过去,又咬裤腿儿又舔手。就连我出去散步,伯爵都紧紧的跟着,在路边的山坡上时而蹿上跑下,时而撒欢玩耍,跑远了,便停下来等我,等我走近,它又自顾自开始恣意畅然的舒展天性,打滚,跳跃 ……。我只要喊一声“伯爵”,伯爵犹如离弦的箭般,飞奔而返,以至于太猛,刹不住,铲起一片黄尘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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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休息,想起白天撵狗,便联想到表弟满操场追着收拾顽皮捣蛋的儿子。不禁哑然失笑。

家养的动物中,我比较欣赏狗,是因为的品质:忠、义、勇、猛、勤、善、美、劳,这狗之八德,其实是人的优秀品质在狗身上的映射。

狗,不管你怎样教训它,或发脾气,它依然视你为它短暂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忠实跟随,不离不弃,陪伴主人走过一段同甘共苦的蹉跎岁月,不在意它美好还是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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