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一个半月之前,我还躺在学校寝室的床上,听着寝室那一把年纪的空调吱吱作响,小胖穿条裤头扭着肥又圆的屁股推开寝室门直奔空调底下,一边呻吟着一边骂着隔壁寝室没空调怎么活。睡在空调底下床铺的八万突然从床上跳起来,骂道:“死小胖,空调水都吹我脸上了快把强劲关了!”这时睡在八万下铺的东哥也骂道:“死小胖,水都沿墙流下来了。”小胖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声说到:"我又喷不到,有本事起来打我啊!”然后拿起空调关了强劲,一个转身钻到了他的床上,裹着一条粉红色的被单,然后看着架在床上的电脑桌上的电脑里的直播。八万嘲笑道:“小胖又看直播是真色,又要在床上抠起他的小脚了。”
我慵懒的从床上坐起来,扭了扭因为玩手机而僵硬的脖子,伸了个懒腰套上裤子顺着扶梯下了床。我一个屁股坐在凳子上,闻了闻袜子,不臭我就穿上了。我一边穿着鞋子,一边问小胖:“还看直播呢,还不写简历?”小胖揉着那双小脚悠哉的说到:“不慌,招聘会还有几天。”东哥从被窝里钻出头,:“震哥上班送外卖去了啊,那么热的天是辛苦了,晚上等你回来开黑。”“也苦不了几天了,晚上七点左右下班哈。”我笑笑,拿起甩在床上的短袖,边穿边出了门。
出了宿舍楼阳光打在我脸上,傍晚的太阳不像正午的太阳那样让人骂娘,倒是肆无忌惮的让它晒着。就像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快要离开学校的我们一样,对那些本觉得无法忍受的学校设施缺陷现在倒是豁然开然由恨到爱,指着那破烂不堪的空调骂道:“老子会记住你的。”
一个夏天,九月是初见六月却是再见。因为我们是室友所以意味着自来熟,因为我们是室友所以你可以光着裤头在我的被窝里穿梭并且保证踹死你,因为是室友所以我可以把袜子扔进你的裤头里一起扔进洗衣机并且保证下次一定不会而且请你洗衣服,因为是室友所以我们在遇见的第一个晚上就出去撸串喝酒然后不知不觉吃遍学校边上的所有烤鱼龙虾烧烤直到最后一晚的烤鱼,然后我举杯祝福你们能在想去的城市里混的好祝你们娶个好老婆,干了,你们随意。
后知后觉时光飞逝,一起考了那么多试终究是为了离开。
考完试,室友也就都回家了,因为兼职所以我还要多住一个晚上,一个人。最后我成了那个一一跟大家道别的人,分别的时候有点感伤,但也没泪崩,大家拉着行李箱提着包挥挥手就是再见,我也没追出寝室门那么矫情但楼道里回响的都是我们喊的再见。
夜晚,从未见过寝室如此安静,我的笔记本好像失去同伴一样散热器竟出奇的安静,厕所水龙头的水滴声在其他人搬完被子杂物后空旷的寝室里回响,我杂乱无章的床铺在失去映衬后的白炽灯下显得毫无艺术感,这只刚经过我脚下的蟑螂是幸运的,如果我们都还在它一定会像它的前辈一样在四只闪光灯的通缉下活活被踩上四脚。
还记得最后一个晚上,最后一次熄灯,东哥用闪光灯照着一直已经被踩扁的蟑螂问小胖:“要不要踩一脚,这应该是你最后一次在213寝室踩蟑螂了。”小胖擦着刚洗完澡湿漉漉的身子,感叹道:“最后一次在寝室洗澡了。”踩了一脚蟑螂钻进了床,骂道;“都最后一天了还断网。”八万摸了摸喷水的空调板,“妈的,最后一天给你喷好了!”我关上厕所门,炸最后一次坑,妈的下胖又用我沐浴露。
那个晚上我们聊了很多,关于以后的工作,关于以后想去的城市,关于以后想娶的老婆。千叮咛万嘱咐,苟富贵勿相忘。我说,以后我没混好的时候你们别结婚要不然红包都掏不出。东哥说,我想把我家的奔驰换成玛莎拉蒂。小胖说,我想回去先减肥。八万说,我想等你们混好了带带我。
那天晚上之前我们还在一起谈人生,那天晚上之后我们面对的是各自的生活。那天之前我们还是室友,那天之后我们还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