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铺的故事•特刋/长篇小说《为爱痴狂》12/刘金全


刋头题字:赵海山

为爱痴狂

作者:刘金全

第十二章 多睛转阴

轿车行驶在宽敞笔直的公路上。

李若水呆呆地望着车窗外的蓝天白云、清秀的南国山水、往来的车辆,不禁轻叹道:“想来现在这样真好哇,过来时特有使命感,回去时拥有成就感,在局里又体面。可是,唉!我心里烦。”把头耷拉在了胸前。                     

开车的丢丢,转头看了她一眼:“他跟你讲了?”

李若水郁闷地点了一下头。

“其实,我也准备在送你的路上跟你谈谈这方面的事。”

李若水的头更低:“说吧。”

丢丢用很平和的语气说道:“简而言之,这边的针织印染行业强势起来了,不说别的,光是时间和运输成本这一块,内地就已经没法比了。”

李若水焦虑地:“唉,今年的减亏指标还指望着这边出一股力呢!”

丢丢看了她一眼:“不过,还有两个长线产品。”

李若水忙抬头盯住她:“啥产品?”

“漂白和迷彩文化衫。纯棉的,工艺简单,量却很大,一定下来就是两年。”

“真的?把车开回去!”她振奋而心急地。

丢丢蹙眉将车开到路边停下,平静地说:“姐,他的脾气谁都知道:未成之事,参与人员不准透露半点。我违规了。”

“你参与了?”她的心有些稳了。

“嗯。这次就我和他。想想,这两个产品对哪个厂的路子?”

“对他家人的针织总厂。”

“这不就结了吗?并且他交了底:叫我核算准,微薄利润都接。这可是他没有过先例的呀!我的意思是:你回去后叫厂方狠抓潜力、节能减排、严格控制成本、把握好每一道工序。现在的生意难。这是一套完整的资料,你带回去后,马上下厂,将核准后的价格报过来,我来运作。这事要快!”她说完,从皮包里拿出一个封好的资料袋,递给李若水。

李若水如获至宝地抱在怀中,激动地:“丢丢,我代表局里和下面的工厂感谢你!”

丢丢伤感地叹息:“真是无奈落花流水去。姐,我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李若水表扬道:“丢丢,局里上上下下对你在这边的工作还是相当满意的。”

“应该感谢的是他。这几年他把其它地方的单子扣押了不少。喂,姐,他家的人都还好吗?”

“就是不好。我过来之前,针织总厂又换厂长了。我顺便去看望了一下他家的人,才知道刘伯伯两次住院的费用都压着没有报销。我无奈之下,才把这层关系跟新任厂长讲了。不但账报了,并保证:生产再不景气,他的家人一个都不下岗。他弟弟、弟媳的工作也换轻松了。他家才没有以前那么烦了。”李若水稍显安慰地说。

“姐,这不是长久之计。你何不将他弟弟、弟媳换个工作单位算了?”丢丢说完,望着她。

“而今眼目下,整个纺织局全面亏损,哪个单位好?他父母怎么照顾?箩筐跳进背篼有啥意思?”

丢丢点点头:“说来也是。喂,你何不把这层关系讲给他的家人听,也让他们高兴高兴,吃个定心丸什么的?”

“是他不让讲的,免生是非。不过,他弟弟、弟媳的事就快解决了。”李若水脸上露出了笑意。

丢丢关心而高兴地:“真的?”

“嗯。往税务和银行系统调。俩人参加学习都快一年了。这事我找的王雨虹。”

“找的她?!”丢丢有些惊讶,又一想:只有找她才稳当,于是点了点头。

“南林是个孝子,南兰眼下又这样了。所以,兄妹俩就指望南森小俩口替他们在家尽孝道。可南森小俩口从云南支边回来,又没啥文化,都分在了生产第一线,三班倒。如今厂又这样了。”

丢丢恍然大悟:“怪不得南林哥对王雨虹这般的另眼相待,由公司出钱派出去学习了。”

“自然的嘛。”

丢丢忧心忡忡地:“她这横插一杠子进来,姐,你没看到她对南林哥那劲……喂,姐,一旦和重庆的往来业务中断,你过来的理由就牵强了。我可就孤军作战,左右逢敌。姐,你可要帮忙帮到底啊?”

李若水点了点头,瞧着她,仍旧轻言细语:“是到了有可能解决这桩事的时候了。你一旦有了依靠,刘南林有了归宿,我过不过来也就无所谓了。女儿的身体不好,我得全身心地去照顾,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也就了此残生了。你也别烦,到驻广州办事处,咱俩细细地好好摆一摆。”

“好。”丢丢启动了车,直奔广州而去。

苏生驾驶着轿车,望着大道旁拔地而起的在建楼群,脸上洋溢着成功的喜悦。

车驶进工地大院,他从门卫手中接过安全帽,对直朝楼群走去。突然听见背后有喊声。回头一看,是猴儿,便站定。等猴儿走拢了,看他脸色不好,头发也乱,眼睛里充满了焦虑与游移,十分体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地:“兄弟,我检查一下就陪你。”

猴儿闷不吭声地点了一下头。

苏生转过身去,发现一个人没戴安全帽就在安全网下穿行,马上大声喊:“哪是谁,过来!”

那人听见了,前后左右看了看,用手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

那人无奈而迅速地跑过来,低下了头。

苏生见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语气放平和了:“哪个班组的?”

小伙子不敢看他,用浓厚的大巴山口音答道:“木工一组的。”

苏生语气亲切了:“大巴山的?”

小伙子这才敢抬头,仍不敢正视,点了一下头。

苏生语重心长地:“小伙子,爹妈把你们拉扯大不容易,你们是出来挣钱的,不是出来出事的。一进工地大院必须戴安全帽,听见没有?”

小伙子忙点头:“我一定牢记。”

“好。去吧!”

那小伙子转身如脱兔般跑走了。

“苏总!”

苏生转身一看,见一位中年人跑来,气喘吁吁地:“刘总叫你十点钟前到月牙山开一个紧急的重要会议,何总、高健、丢丢、欧阳付总、程主任都往那里赶了。所以,电话追到这里来了。”

“好。我再交待一下:安全第一,保证进度。”说完,转身想跟猴儿解释一下。可转身一看,猴儿已经朝大门跑去了。他有点懵地站在原地。

猴儿把车启动了。

苏生猛然回过神来,忍不住叫道:“糟糕!”随即朝大门跑去……

皓月当空,夜明如昼。晚风袭来,高高的行道树哗哗声响,池塘水面波光粼粼、花叶摇曳,荷叶或亭亭如伞,或对卷如画轴;荷花或红或白、全开的半开的、含苞待放的,掩映其间。池塘周边是约两米宽的青草环带,用万年青修剪的栅栏围着,入水口有一座小巧的拱桥。不知名的昆虫依稀叫着,偶有蛙声。鱼儿跃出水面落在荷叶上又弹入水中,“扑、扑、咚!”

这荷塘幽静而有生趣,是刘南林才开始建造的“荷塘月色”。在唯一的入口处,立着一座三米多高的奇石。此时,他正坐在入口处里面的椅子上,沉思不知多少时候了。

“南林哥!”

一声轻唤,他这才发觉丢丢不知何时来到身旁,正用关切地注视着自己,于是用手示意了一下,低声说道:“坐吧。”

丢丢小心翼翼地挨着他身旁坐下来,轻言细语:“还在为今天的事情苦恼?”

他凝望着荷塘月色,轻轻地说:“怕这时的何叶儿和高健也在……苏生更……肯定在陪猴儿醉酒。都怪我啊!太纠结了。害人害己。都影响到了这么重要紧急的高层会议了。后来呢?”他望着丢丢。

丢丢叹了一口气:“太难堪了。还是欧阳脑子快,叫苏生陪猴儿,高健陪叶儿姐,马上宣布散会。事后,他和程主任没找你?”

“找不到的。我开车出去了,刚刚才回来。再说,他俩也是聪明的明白人,不会插手的。不过,今天这样也好。我想好了,正准备呆一会儿就去找你。”

“找我?”一种预感让丢丢期待。

“对。”刘南林瞧着她,神色定然,“这几天你哪里都别去。我安排一下,让何叶儿发现我俩在你的床上算了。”

丢丢心中顿时升起一缕期盼已久的喜悦,也有一丝对何叶儿的愧疚。按捺住内心的振奋,小小心心地:“你定了?”

他极其慎重地:“没别的办法。”

丢丢强压住起伏的心潮,担心地:“万一她把事闹开……”

刘南林肯定地:“放心好了,她一辈子都不会对任何人讲的。”

坐实在了,丢丢遥望着重庆方向,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激……

数日后。

一位笑容谦和的机场负责人,陪着高健和何叶儿从贵宾厅往登机口走。

低头无语的何叶儿像是冥冥中意识到什么,突然转身,快速地朝旁边的小厅走去,猛然将门“哗”地一下打开。

站在里面的刘南林,想躲都来不及,其实也没有什么地儿可藏,索性站定了。但当他透过墨镜看到眼前的何叶儿是那么消瘦憔悴时,心里涌腾起难以形容的难受。

高大英俊的高健慌忙赶过来了。

何叶儿一伸手,摘下了刘南林的墨镜,双眼狠狠地盯住他。瞬间,脑海里像放电影般闪过自从听说过面前这个男人之后,自己与他所经历的和为他倾注的一切。

沉默,窒息,凝固,僵持得可怕。

突然,何叶儿愤懑地一耳光重重扇在刘南林的脸上,随后将手中的墨镜摔在地上,狠狠一脚踩得粉碎,转过了身。

高健怔住了。

陪同的人呆住了。

刘南林一动不动。片刻,他用手向高健轻轻示意。高健百感交集地望着他,欲言又止后,赶快转身伸手去试着小心轻扶何叶儿的腰。那位陪同的人呆呆地望了望刘南林,又望了望慢慢移步向登机口的何叶儿和高健,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

走到登机口,高健感觉何叶儿不动了,于是慢慢将手松开,稍顿,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不知何故,就在高健从她腰部脱手的那一刻,何叶儿心里掠过一丝莫名的不安,身子不由颤抖了一下。她不自觉地、慢慢地侧转过身,一下就看见了客厅中央伫立着目送自己的刘南林。她凝视着他,慢慢地,从双眸中流露出来的含意,用任何语言来描述都显得苍白无力。

刘南林被这双眼睛深深地震撼了。他突然感到:何叶儿一旦真的离去,自己的肚腹像是被掏空了。他后悔得想甩脑壳,可这脑壳好像也空了,是他自己把事情做绝的啊。

大厅中,他感到的是旷世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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