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河马
黎明破晓时分,搁在床头柜上的闹钟,顷刻响起一段熟悉又令人讨厌的音符,潜意识的动作告知脑海该挪动一侧,随即伸手将其关掉,我眯开了一条缝隙,不禁的来回旋转了几圈双眸,决然谈不上能有多少自然醒,只是习惯性的早起而已,其他便别无二致。
忆起昨夜的小雨,稍稍收敛了“肆无忌惮”的性情,恭迎着丝丝暖暖地春风,也算是一场对尘世的涟漪与眷顾,引人意豁。我掀开铺在身上的毛毯,醒了醒神情,继而穿戴好衣裳,趔趔趄趄的踏着一双黑色拖鞋,径直走向阳台,这是每日再熟识不过的路线与动作,仄陋的寒舍里,好像从榻床到窗台之间,隔着一条无形的路,竟然常常如此漫长,难以解释。
天际的边缘,肇始露出点熹微的阳光,不太显著,可也是一种光明的意象,身心始终迷恋于朦胧不清的光影,尤其是失焦状态下所撷取的画面甚佳,影影绰绰,令我时常遁入遐想,这是自己内心深处最感亲切的趣事,屡屡目视着这类情形,亦都会陷入光影背后,那些天马行空的冥想中,这点我不厌其烦,喜闻见乐。
骤然间,一束格外醒目的晨光,宛如投影仪射出的光线那般的聚焦,我用食指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端详的谛视着它,里面清晰可见的参杂着微末的浮尘,悬空摇曳着,宛若宇宙中的银河,空灵梦幻的令人神往。
我情不自禁的欠身一则,轻轻地伸手一挡,仿佛阳光正在缓缓的抚摸着我手心里的皮肤,舒缓而温馨,极为让我感到欢欣,因深谙这是属于自身独有的清晨,只是略比私人订制显得矫情些,可依然还是令人如痴如醉,而我却还是原来的我,这一点仍无法改变。
转过身来,向着左侧悠悠地踱步于茶几一旁,抓起一只熟悉的青瓷杯,从保温壶里慢慢的倒入一杯开水,随即把其捧在手上,看似有些滚烫,可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我不紧不慢的对着口沿轻轻一吹,热腾腾的水汽,袅袅升起,渐渐的消失在眼前的光影中。
我不敢舍弃这静静地追逐一道光影的巨大福分,这是天空呈现出的希望的迹象,它们正在对面白色的墙壁上跳跃嬉戏,宛若潺潺小溪一般的颤动,我在阳台上做出一副手握画笔的姿势,洋洋洒洒的勾勒出几道收放自如的曲线,一边一条,长长短短,以便绘成一幅素雅的白描工笔画,停运得当的手腕,间歇性的摇摇晃晃的悬于空中,以映衬这斑驳陆离的阳光,所记录每时每刻的光影变幻的行迹。
紧接着,我便一骨碌转身就坐在藤椅上,发觉背后的形影,寂静又安详地斜躺在房间的地板上,显的有些敦实,可又无高挑可言。我时而摇动脑袋,时而伸开手掌,时而翘起双腿,来回联动的循环着这几个动作,似极了皮影戏中那影影绰绰的变换,令我欣喜。虽说少了些方言的曲调来与之匹配,可嘴上早已胡乱的哼哼唧唧的唱了起来,松松爽爽,毫无规制可言。
倏忽间,只听见左侧院墙的上沿,飘来数声别样的啼鸣声,扭头一看,原来是停立的几只鸲鹆,鸟喙还不止的清琢着黑黝黝的羽翼,用那种一气合成的连贯性的动作打理着,既洒脱又干练,这显然是在“崭露头角”,以傲娇的举止,呈现其活力四射的“倩影”。
此刻的我,已经伫立在干爽洁净的庭院里,用仰视的角度凝望着它们,远处的巷子里,渐已出现行人,影影幢幢,令我好生留连!
河马先生,书于朝晨
2020.0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