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的好人

文/十两粮食

利用实习的时间,再一次重看《围城》。初次看这本书,是奔着“婚姻就像一座围城”的宣传语去的。而这次有了更加深刻而特殊的感受,如同在熟悉的地方发现了深藏的惊喜。

钱钟书先生的文字功夫实在深厚,一个个巧妙的比喻任你怎样都不会生腻,突然的讽刺让你忍不住拍案叫绝,穿插的英文令读者如读流行杂志。我像从未遇见一样,用心与它再认识了一回。

围城,生活是围城,工作是围城,婚姻更是围城。努力攻破这座城,等到真正成功了,却没有期待中的快乐。人总是爱折腾的,也许只有这样才会心安。

而此次掩书让我难以平静的,是主人公方渐鸿。看书就像吃饭,总会习惯去找寻让你熟悉的味道。而在这本书里,我看到了很多人的影子,甚至自己。

书中赵辛楣对方鸿渐有个算是挺准确的评价,“你不讨厌,可是全无用处”。一针见血地道出主人公的弱点,就像作者所说的“最没意义的好人”。

整部小说里方鸿渐都是一个没有自我想法的人。按照家人的想法按部就班读书留学,也从未问过自己到底喜欢什么,只是在信任的人牵引下行走。第一份工作是在挂名老丈人的银行,因为省事,他没有多想就选择寄人篱下。之后去往三闾大学,也是在赵辛楣的推荐之下才有这样的机遇。婚后返回上海也是去辛楣引荐的报社,小说结尾他还在期待着前往重庆能够让辛楣介绍一份好工作。而这样寄生虫般的生活态度,让他被一次次抛弃。被挂名丈母娘赶出门,被校长冷落,被昔日好友忽视。而他除了一遍遍欺骗自己,别无他法。我这个旁观者看得直跺脚,似有恨铁不成钢的念头。其实,在生活中这样的人很多。按照别人的期许走着自己的路,脸不红心无愧。当然也有像方渐鸿这样寄生虫般的生活方式,最后也只能成为被抛弃的对象,毕竟平等的利益交换才是长久的相处之道,即使是患难的朋友。按照自己想法去走,或许困难会多出许多。但是流过的汗水不会背叛你,你所收获的东西也是真正属于你的。这样有尊严的活着,才对得起自己,也才能被别人尊重。

一个没有勇气的人是不配拥有幸福的。就像结尾的地方柔嘉说鸿渐是个懦夫。在打完自己的妻子之后,他居然为了逃避柔嘉的姑妈而出门,让我这个读者急得直跺脚。在被唐晓芙质疑的当头,他连解释的气力都没有,只能转身泪流。这样的男人如何能够把握住自己的感情呢?留学回来,他的工作一直是靠着朋友和家人的帮助得到的,受了欺负只能也忍气吞声。就是这样不敢直面自己的生活,任由自己沉沦。也许自己去争取,困难会多一些,但是问心无愧,无论结果怎样,都可以坦然面对。生活本就是这样,没有资本不是大问题,如果连改变的勇气都没有,就真的是一无所有。

虚荣,是自欺的原罪。方鸿渐无疑是这样一个案例。就像作者所说的,有些东西可以被抹掉,但是有些东西永远在那里。譬如他买证书的事件,后来要撒无数的慌来掩盖因为虚荣所犯下的错。因为虚荣,他忍气吞声去得到体面的工作。因为虚荣,他心安理得做一个学成归来的留学生。因为虚荣,他害怕面对不堪的真实自己。为了别人眼中的自己,他给自己带上了越来越重的枷锁。当现实露出真实的面容时,他已无还手之力。

但是必须得说主人公真的是个好人。脾气温和,待人真诚,没有太多城府。就算是生气也只是自己去消化,没有太多的爆发。可是哪有怎样?感情被自己消耗殆尽,事业随风飘荡,生活没有方向。行走的路没了,姿态再礼貌也只是一个小丑,欺骗自己的小丑。

很多人把别人的认可当做自己的成就,感觉自己在舞台上享受着赞许的眼光。可是,当喧嚣褪去,自己本来的面貌显露无疑。其实你哪有那么多观众,没有感动自己的戏份不会太精彩。你的好,在你爱的人身上都不够用,何必努力讨好那些路人。认真面对不完美的自己,用心遇见更好的自己,自然无处不美好。不要等到潮水褪了,才发现就你一个人在裸泳。

从明天起,做个好人,自尊自爱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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