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素心》第一章

丁守真……丁守真……嘴里一直默念着这个代表自己二十多年的名字。如果有机会,一定会好好问问母亲这个名字到底承载了怎样的念想。尽管自己也曾尝试过给予这三个字不同的解释,但也总觉得牵强。

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注定要经历长久漂泊的命运。丁守真觉得她就是这其中的一个。

在靠近人群时总有一种天生的抗拒,喜欢一个人呆在角落,安静,发呆。又或者是观察各种人的各种表情。并以此自娱自乐。脸上总挂着迷离的笑容。飘忽不定的眼神,他人无法捕捉她的落脚点。

不靠尼古丁和酒精麻醉自己,喜欢一个人出行,从没有目的。随心而走。黑夜当中只要求有一块能遮风挡雨平躺身体的地方就心满意足。

18岁,只身来到蓉城。2008年的地震创伤,让这个城市倍添了无数沧桑和忧伤。从最南的一个贫乏城市搭乘火车而来。离开时不知为何也觉得伤感。左眼泪如雨下,右眼晴好明亮。如果没有真实经历,说出也未必有人信任。

18岁的年月,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美好的年华。想尽办法逗留在美好的氛围当中。拥有青春,拥有活力,拥有一切可以挥霍的资本。而她,在那个仅对于南方炎热的夏天,只身离开岁月积淀下来的所有。只想一切重新开始。

不是想要逃避,只是不想纠缠。筋疲力尽,再也没有力气纠缠在这充满纠葛的土地。她需要一块能够孕育新生的温土。

没有人愿意支持与理解,所有的反对都被她的执拗打败。在那样一个时期,任何人的游说都显得无力。她认定一条路,必定会执着走下去,即使前路万劫不复。如果她会被打倒,必将是败在自己不顾一切的执着。

一个人呆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对任何人只字不提过去,不提背景,不提经历。仿佛一个被清空的生命体存在于此。也没有人愿意花时间去关心另一个人的过往。她喜欢这个淡漠的人际关系。没有太多的粘连,轻来悄往。不需要太多客套的寒暄。简单直接。向来害怕被俗世的体制束缚。害怕面对任何人情往来。

开展崭新的生活,每天学习,休息,出行。欢笑经常浮现在脸上。逐渐淡忘过去。原来遗忘如此简单就能做到。其实,18个年轮写下的过往也不过如此轻盈。并非想象中深重不可摆脱。

蓉城的天空总是阴霾压抑。一个城市从诞生至此必然经过风雨摇摆的年月。留下的或美或丑,在消失与生长中变化。留下一些气息供人怀念。拥挤、悠闲,时尚与古典共存。建筑风格现代与古典交错演绎出这个城市的轮廓,给人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浮雕在墙上斑驳,岁月流过无痕。旧了又新,新了又旧。

看到这样一句话:成都,这是一个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在开始的两年,守真并没有感觉到对此地有太多的留恋。来去自如,并无太多的情绪波动。若你不想融入这个城市的灵魂,你就可以对她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包括风土人情,包括人文底蕴,还有文化气息。可当你一旦开始贪恋她的某些特质,在越逼近离开就越发看清内心早就为这个城市生出了些根须。

五代时,后蜀皇帝孟昶偏爱芙蓉花,命百姓在城墙上遍植芙蓉树,花开时节,成都“四十里为锦秀”,故成都又被称为芙蓉城,简称“蓉”。从此成都便有了一个美而且感性的名字。人类社会在岁月中演变发展,当然蓉城也不能抵抗这种趋势,不管甘愿或者抵抗。一个事物想要繁荣,就必将付出深重的代价。而这代价与人的欲望成正比。

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漂泊的人,心跟着灵魂漂浮,不生根不贪恋。落入何处,便即刻随遇而安。下一秒离开,也并不觉得意外。漂在各个不同的城市,睡在不同的床,做不同的梦,想念不同的人。但从不诉说。偶尔寄一张明信片给他,不留名,也没有文字。空白如同某时内心的感受。随即又开始下一场游荡。

游荡,在这个暂且栖身的城市,邂逅各种美或者丑。平静的接受,然后忘却。在这个城市,她是她自己的。

第二章(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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