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成熟的男人
文/长安那扇门
大姑家的表哥比我大七八岁，当年是个孩子王。在他身上所有坏男孩儿的毛病都有，“淘，泼，孬，贼，鬼点子多”用今天的话说就是一个“熊孩子”。从记事起，我就喜欢当表哥的小跟屁虫，那时候，表哥一来我家，母亲就很不高兴，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旦旦，你再和你表哥私跟上出去耍，屁股给你打肿！”我总是处在惧怕母亲手中那根刺条和偷偷跟在表哥身后溜出门去的侥幸之间做着艰难的选择。
每到炎炎的夏日里，门前的那条小河就是我们的童话世界了。河里永远也捉不完的一尾尾小鱼带给我数不尽的欢乐；在清澈见底，凉爽入肺的水潭里耍水嬉戏则又是另一件乐事；表哥亲自教我从高高的岩石上往水里扎猛子，结果我一个不小心掉了下去，差点淹死在水里，然而救过来的我一点也不埋怨表哥。秋天来了，绿油油的庄稼地里，就数李奶奶家的南瓜长势欢喜人，表哥带领着我和几个小伙伴，偷偷地钻进瓜地里，用削铅笔的小刀在每一个南瓜上雕刻上我们的作品。最后的“杰作”非表哥莫属，他在其中一个长的最大的南瓜上，慢慢地开了一个洞，再把拉的便便弄进去一点，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拢合上口子，这时我们就欢快地回家了。可是，往往还没过几天，就因为出了“叛徒”告密，自然表哥是逃不掉被姑父狠狠地一顿胖揍。看表哥挨揍也是我童年的一件乐事，挨揍时，表哥总是鬼哭狼嚎一般，但令我惊讶的是不久之后，表哥很快就能调整出一副欢快的表情。
转眼我就到了该上学的年龄了，能坐上表哥的自行车后座是我的梦想。那天，我苦苦央求了半天，表哥才同意载我一程。在一个大下坡路段，哪知，正在我美滋滋地欢呼雀跃的时候，表哥也忘乎所以了，他在给同伴们耍大招，把掌握车把的双手背在了身后，当我忽然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就为时已晚了，我们两个连人带车翻到了山沟里，那把我给摔的从头到脚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疼的我“哇哇”大哭。表哥也比我强不到那去，两眼泪汪汪，抱住一条腿，“疼啊！真疼啊！可能是断了啊！……”半个小时后，姑父，姑姑赶来了，把我们两个从鬼门关拽回来，送到了医院。
表哥为了这次耍酷，在床上躺了半年，学业也耽误了，当然我也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这可能就是人生成长过程中，年轻，轻狂付出的代价吧！
几年后，表哥结婚了。在婚礼的现场，随着亲朋好友的到来，警察也来了，开始还以为是表哥混的不错，在警界也有朋友呢！哪知道人家不由分说地把表哥抓走了，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愣在那里，就像电影里的镜头一样“咔”一声，静止在那里。妩媚动人的新娘子，也就是我未来的表嫂是第一个打破这个尴尬局面的人，她是用“淘淘”大哭来表示她的不解。姑父，姑姑也都六神无主了，大家都慌作一团。还好，我父亲因为常年在外面跑，见过些世面，马上出面给娘家人说尽了好话，所以才好不容易稳住了场面，将婚礼进行到底。今天来看，可能主要原因，还是那个年代的人比较善良才成就了表哥的婚姻。
一个月后，表哥才从拘留所放回来，原来是一年前，表哥去外地打工，因为没有回家的路费，就和几个老乡偷了别人的一辆摩托车，变卖凑了路费。因为表哥不是主谋，才从轻处罚，交了罚款回来了。通过这件事，父亲常常教育我说，在外面交朋友，一定多注意朋友的人品。对你再好的人，人品不行也必须远离他们。
结了婚以后，在嫂子的影响下，表哥才慢慢成熟了，酒场不去了，牌也耍的少了，尤其随着女儿的出生，当了父亲的表哥像换了一个人，走路，说话都显得像个长辈。大姑的视力不好，在五十岁那年就模糊的看不清东西了，表哥就安贫乐道地在家照顾着一家老小。二十多年过去了，表哥先养老了姑父，前年又送走了姑姑。表哥的大女儿也嫁人了。表哥的背也一天天地弯了下去，脸上也早已爬满了皱纹。
男人一辈子的成长可能就是这样的吧！所谓的成熟不是挂在嘴上的，是必须建立在处理每一件事的具体细节之中的。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是摸爬滚打的总结，是写在脸上的沧桑，是撒在泥土里汗水。
2017.12.31岁末于浙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