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独自从图书馆回宿舍楼,南方的冬天总是这么出其不意,昼夜温差太大,我吸着鼻子,缩着脖子伴随着妖风加快了步伐。突然想起最近事情好多,好久给家里打电话了,确切的说是好久没和爸爸说话了。
拨号,没过几秒钟就接起来了,听他话音我都可以猜到此时一定是迷糊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嗯,话题太老套,不过是要努力一点学习,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不要减肥,天气冷多加衣之类的话。我呢,不外乎是说他平日里要少喝点酒,开车要小心种种。未了,在我感觉没什么话可以说尴尬要来时,正要说那就这样挂了吧,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爸爸最近有点想你了……接着他又笑了几声,或许是想掩饰下他的尴尬。我愣住了,随即也笑了起来,轻描淡写的说:再过一个多月我也就放假啦,不用太想我之类可以让气氛不那么伤感的话,接着就说拜拜挂了电话。
摁下结束通话键的瞬间,好想哭。从初中到现在住宿九年,我以为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生活,大学离家1700公里,一年中只有寒暑假可以回家,一个人在学校呆着,有朋友有玩伴,我以为我现在也是个大人了不会再想家。其实,我错了,那种想家的情绪不知会在什么时候涌上心头,比如现在。
从小在中国传统式家庭里长大,慈母严父。他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男人,还有点大男子主义。记得小时候犯了错,不需要他讲话,只要眼睛一瞪,我就怕了。真的,就现在的父母与孩子的交流方式来看,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在我成长叛逆期的时候,我他撕掉那些小说,摔坏我的手机,翻我书包的每个角角,还去偷偷看我的日记以此想要发现我早恋的证据。我们之间的斗争每次都是以冷战结束,最长的一次我们有四个月没有说话。当时的我真的觉得我赢了,我不能服输,我绝不能开口先和他说话。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真的很幼稚,父母和孩子之间的战争,最后都是孩子赢,只是因为他们做出的退让。他常说,我这么一个爆脾气的人,在你面前却发不起火来。
你说,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我相处,而且我还是个女孩,不像男孩子,糙着养。你说,在你十七八的时候,因为你学坏爷爷有两年不和你说话,也许是这样的教育方式影响了你,以至于在我犯错时你也用严父的方式处理问题。你说如果时光可以回到过去,你一定会低头认错,不会冷战,只可惜现在爷爷已经不在了。
二十年来,第一次说想我的爸爸,真的老了。《请回答1988》里德善的爸爸说过一句话戳中我的泪点,他说:爸爸也是第一次当爸爸,爸爸也不是生下来就是爸爸,所以我的女儿,体谅一下……
无论你多大,离家多久,家人永远是你不可抽离的一部分。
把脸埋进衣颈里,泪顺着脖子滑落,再抬起头时,已到宿舍楼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