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一开始就很奇怪。

        先说下背景~

        在我小时候，还没有热水器和取暖器这些东西，所以每年的冬天洗澡都是个麻烦事儿。

        后来在我家附近开了个大型公共浴室，只要交几毛钱就可以进去洗澡。

        尽管在那里洗比在家里要方便得多，但我非常讨厌去那里洗。因为那里不但人多的好比现在早高峰时期的公交车，嘈杂的堪比节假日前的菜市场，最主要的是你还需要在淋浴室里光着身子等待别人空出淋浴位子。为此你不得不守在看似快洗完的老太太或阿姨旁边苦等，而她们却好似怎么也洗不完。

         在那里，尽管离那些热哄哄的水柱离我是如此之近，可我还是感觉冷。特别身上被溅满水后，从更衣室那儿漏进的阵阵冷风和屋顶上不时滴下的冰冷水珠，更是冻得我直打冷战。有时我只好伸出手蹭点边上人的热水，偶尔会因此被人送上两个白眼，唉。

        当时相比这种大型公共浴室，还有一些单位会建造小型浴室提供给自家职工及其家属用。它虽然小些，可更干净，更暖和。因为不对外开放，所以里面的人相对较少。

        话说我有个闺蜜，她妈妈新调进一家小厂，里面就有一间小型职工浴室。里面的淋浴间是两个只有十多平米的小间，因为职工很少，所以浴室里常常是空的。不过听闺蜜妈妈说就因为人少，所以同事间还有些奇怪的传闻。貌似总有人在更衣室窗外探头探脑，当女职工以为是男人偷看愤而冲出去时，那却偏偏是个女人。以为她是家属来找人，可回到浴室一问，又不知道是谁的家属。等再出门去看，她又不见了，也并没有进去洗澡。

        传闻只是传闻，闲聊打趣而已，感觉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每次只要轮到闺蜜妈妈值晚班，我们就相约去那里洗澡。

        那天晚上就是如此，我们约好了七点半在厂子门口碰头，然后让她妈妈领我们去浴室。

        我从家里出发时天已经全黑了。路有点远，但因为气温宜人，所以我没有骑车，手上提着一个装有洗浴用品的袋子步行前往。

        在过了大马路转上一条小路后，行人渐渐稀少，于是我也加快了脚步。

        这里要提到一个坏习惯，就是我走路时爱看着前方想事情想出神，那晚也是如此。

        等我回过神时，看见前方有三位老妇人正并排而行，朝我迎面走来。可能是因为她们都穿着灰色衣服的缘故，在夜色中显得身形稀薄，很不起眼，也可能是双方走的都有点快，反正等我看见她们的那一刻，彼此已经离得很近，想避开是来不及了。我只得微微侧身，然后等待撞上其中某一人的感觉。

        但转瞬间我们已经擦身而过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在这么窄小的路面上，我简直连碰到她们衣角的感觉都没有。

        我带着几分诧异转身看去，那三位妇人已在我身后渐渐远去了。

        真奇怪，我心里想着。那感觉就像我从她们中间穿过去了一样。不是从两人之间的空隙里穿过，而是一半在空隙，一半在她们身体里穿过似的。

        和闺蜜会合后，我们就去了职工浴室洗澡。也就是那时，闺蜜和我说了这间浴室又有了新的传闻，这次在门外窥视的变成了一个男人。不过我们并不害怕，因为闺蜜妈妈忙完手里的事后会马上过来的。

        来这里洗澡的人确实少，特别这个时间段里，更衣室里除了我们一个人也没有。不过淋浴室里有花花的水声传出，我朝里看了一眼，西边的那个没人，东边的也只有一个女人正面朝着墙壁在冲水，看那姿势应该是在洗头发。

        “只有一个人哎！”我高兴地和闺蜜说。

        于是我三下五除二脱完衣物就往西边的淋浴室里走，选了离那个冲澡女人两个空位外的水笼头洗。说真的，那年头没有莲蓬头，只有一根拇指粗的水管安在高处，往下喷出一股强劲的水流，有时简直打得人皮肤生疼。

        我把放着洗浴用品的塑料拎包挂在一边，拿出肥皂放在架子上，把毛巾挂在冷水开关上，然后闭着眼让水打湿头发，抹上洗发水开始洗。

        我洗得很快，因为闭上眼睛后什么都看不见，总让我感到很不安。没过一会儿，我听见啪嗒啪嗒的拖鞋声响，应该是闺蜜来了。听声音她是停在东边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我没听到有水柱打到地上的声音。

        我匆匆冲洗掉头发上的泡沫，一手抹着眼睛上的水，一手去拿毛巾来擦。可是摸来摸去，怎么也没摸到毛巾。糟糕，毛巾肯定是没挂好，掉到地上去了。我叫了闺蜜两声，希望她能帮我拿一下，但是她并没有回应我。

        我只好勉强睁开湿漉漉的眼睛，但毛巾并没有如预想之中的掉在地上。转身看去，哎？闺蜜并不在。再回过头来，连那个女人也不在。整间淋浴室里，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在洗澡。

        那女人洗好了？那么快？该不会是她走时拿了我的毛巾吧？那是条挺新的粉色大毛巾。

        我连忙走到门口，探头往更衣室里看。可更衣室里只有我闺蜜一个人，正在放鞋子关柜门。

        “你怎么还没好？”我问她，“我刚听到有脚步声，还以为你进去洗了呢！”

        “哎呀，我想把替换的内衣拿出来，等下一出来就好穿了，可怎么也找不到。唉，我明明记得放包里了。”她一脸郁闷地说。“等下我洗完只好穿脏内衣了。”

        “你有没有看到刚才那个女人？”我问。我闺蜜是个没头脑，所以我丝毫不奇怪她忘带换洗衣物。

        “哪个女人？”她茫然四顾，“我没注意。”

        “就刚才在里面洗的那个，她洗好快，应该才出来穿衣服，你没注意吗？”我惊讶地说。“我毛巾不见了，还想说她有没有看见呢。”

        “我真没注意有人出来啊！”她瞪大眼睛，“你有没有看下水口，毛巾会不会是被水冲掉了？”

        被她一提醒，我也就回到淋浴室里找下水口。但是，下水口处有用栅栏罩住，是无论如何也掉不下一条大毛巾的。而且我觉得湿了的大毛巾也不太可能被冲到下水口那里，毕竟只有两个人在洗澡，地上没那么大的水流。

        但是不管怎么说，那么大一条毛巾就不见了，那个女人也真是在短短几分钟里就不见了。她真能那么快地洗好擦干，穿衣离去，还完全不被我朋友看到吗？在我后面跟来的脚步声又是怎么回事？

        真的是让当时的我疑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