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晨颠簸到现在,再次坐上了高铁,已是夜半时分。这是一辆很慢的车,慢的不是速度,而是每次到站停留的时间很长,无论怎样,我还是很喜欢坐火车的感觉,就像从一种生活进入另外一种,远远的站在别处,再回望自己的曾经境地,就显得格外有意思。
这一车的人都很安静,只是后座远处有个孩子偶尔会有些哭声,在他母亲的安抚下最终也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困倦的睡着了。
我却有些清醒,静静的看着风景,窗外一直有灯光,星星点点的忽闪着,映衬在黑暗里,或快速往后移动着,像萤火虫,又像光精灵,更像思绪里偶尔泛起的小火花,非常的可爱。
我偶尔在车窗的暗影里看到了自己的脸,有些苍白,带着长途跋涉的憔悴,眼睛是木讷的,只是瞳孔在窗外的灯光里闪亮着,像一个好奇的孩子。
我看着自己,没有起伏和波折,是一种说不清楚的平静。有时候我们会觉得情绪是一个大问题,但是却不知没有情绪的静止才是最可怕的,有情绪至少有起伏,有生命的起始承接,有上下波动,说明有活力。没有情绪,意味着生命能力的微弱或静止,是一种灵魂进入暗淡的迹象。
而现在的我大抵就是这样的,我想表达这个状态的情形,却苦于言语措辞的寡淡,加上并没有情绪可以给予佐证,内心也没有想更进一步描述的欲望,更不想继续观察,因为什么都没有,空洞洞的苍白,没有内容,这就叫作另一种平静吧。
我看到火车到站后又开始启动,越过城市的繁华,窗外再次恢复了黑暗,之前星星点点的灯光已经远去了,或遁在黑暗里,远远的眨着眼睛,偶尔闪过的人家的房子,从里面透出温暖的光,是暗哑的颜色,混混黄黄的,怕是快要睡觉了吧。
我想起若干年前一个人坐长途火车,也是这样的夜晚,很漫长,很安静,只是那时是卧铺车,躺在那里,车轨是老式的,咣当咣当的,带着特有的节奏,到站停止的时候,车会发出长长的叹息声,就像一个蹒跚老者走累了一样,即便是这样的声音,也是我喜欢的感觉,哪怕是卧铺,我也经常不忍睡觉,总是园睁了双眼看着窗外,就像听一位沧桑老人说故事一样,充满了雀跃的猎奇心理。
其实高铁也是好的,速度快了些,行进总是悄悄的,没有老旧铁轨摩擦的咣当声,少了记忆里的浪漫感觉,但是总好过飞机和汽车的匆忙和噪杂。
回忆诱惑着我又想坐绿皮车了,老旧铁轨的那种,而且要很长的旅程,还要有夜晚的时光。可是去哪里呢,甘肃还是昆明,或者上次走过的北方,冒着白色清冷的寒气,车里却是暖暖的,以及我那双睡不着的眼睛,和窗外很多很多的风景,这样想着,竟然生出几分欢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