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有那么多人 著
晓玉的专业课考试进行得很顺利,很快,就到了1998年12月31日。
上午,考完最后一门专业课英语语法,晓玉感觉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松懈一些了,只剩下元旦过后的两门公共课要考,她就能回家过寒假了。
午休时,躺在床上,想到晚上和木头哥的约会,晓玉的心里充满了期待。突然,传呼机响了,瑜直给她发了消息,“我和师兄临时去了安市郊外,帮一家企业维护系统,可能回来要晚一些,等我,爱你!”
哦,晓玉叹了一口气,她跑到走廊上给瑜直回了传呼,“好,我等你,放心吧,也爱你!”
下午,晓玉和欣雨去图书馆看书。窗外,天色灰蒙蒙的,没有一丝阳光,与往日寒冬里阴冷潮湿的天气不同,今天气温很高,有一种闷热的感觉。
在阅览室里,晓玉脱下了羊绒大衣,只穿一件羊绒衫还是觉得很热。欣雨显得很烦躁,不停地喝着水。
“怎么了,欣雨姐?”晓玉小声在她耳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静不下心来,难道是考前综合症?”
“怎么能呢?我们就剩两门公共课了啊?还有一个元旦假期呢,复习时间很充足啊?”
“就是啊,我也不知道。”
晓玉也被她弄得很紧张,感觉自己好像也胸闷气短,不舒服起来。
是不是阅览室通风不好,今天的气压低导致的?两个人收拾东西,离开了阅览室,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要不我们回寝室待一会儿吧,是不是这几天一直有专业课考试,神经太紧绷导致的呢?”欣雨皱着眉头。
“好,要不今天就放松一下,不看书了,洗洗衣服,整理一下床铺,明天再看?”
“好,你说得有道理。”
两个人边走边叹气,看来,面对上大学后第一次期末考,还是有些过于紧张了。
到了寝室,晓玉开始收拾床铺,欣雨在阳台上洗衣服。突然,整个宿舍楼毫无征兆地开始摇晃起来。书桌上的书本,床上的东西都稀里哗啦的掉了下来,就连白炽灯都摇摇欲坠。
欣雨连忙跑进屋,搂着晓玉蹲到了书桌下面。
“欣雨姐,是地震吗?”晓玉脸色发白。
“好像是,但不严重,别害怕,一会儿就好了。”欣雨表情很镇定。
果然,不一会儿,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晓玉和欣雨互相搀扶着,直起了身子。两人又平静了一下,欣雨打开了门,走廊里好多同学都在议论纷纷。
这时,电话铃响了,晓玉拿起话筒,是江言老师。
“晓玉,安市近郊发生了地震,安市市区受到了播及,你赶快统计一下。看看一班的同学有没有受伤的?”
什么?安市近郊?木头哥去了那里,他不会有什么事吧?晓玉突然觉得眼前发黑,天好像要塌下来。
“喂喂,晓玉你说话啊?你还在吗?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去统计。”晓玉呜咽着挂断了电话。
欣雨跑了进来,“怎么了,老幺?是刚才吓到了吗?”
“没,没有,安市近郊发生了地震,木头哥去了那里,我好害怕。”晓玉扑到了欣雨怀里,浑身颤抖,说话上句不接下句。
“别担心,他不是有呼机吗?你先联系一下他看看啊?别慌,你要是慌了,谁能救你的木头哥啊?”
“嗯,好,你去告诉杨霞,让她帮着统计一下一班的情况吧,我现在心很乱,什么也做不了。”晓玉满脸泪水。
“好,别着急,我马上回来。”
晓玉做了几个深呼吸,来到走廊上,给瑜直发了一个消息,“木头哥,听说你那里有地震发生,我很担心你,给我回个电话或者信息啊,我会一直等着你的,爱你,一定要平安!”
刚发完,她就跑到寝室的电话旁,呆呆地等在那里……
几个小时之前,赵瑜直和刘强到了安市近郊,这里有一家企业和安大电子信息学院正在进行校企联合项目的研制和开发,项目系统出现了一些问题,导师派他们来解决。
当刘强和企业负责人去检测系统的时候,瑜直在办公室做数据维护。
突然,他感觉脚下一阵晃动,急忙扶住了旁边的一个办公桌,难道是错觉?出于安全考虑,他钻到了办公桌下方。
紧接着第二次晃动又开始了,办公桌周围响起了急促和沉闷的断裂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随着第三、第四次加倍猛烈的震动又不断地袭来,无边的黑暗和恐惧将他包围。
等一切恢复了平静,瑜直拼命拍打周围的木板,大声呼救,然而没有人回答他,一切都是徒劳。直到他无力地瘫倒在阴凉的地面上。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腰间一阵颤动,是传呼机响了。瑜直在黑暗中摸索着按下键,看到了绿色的光芒:“木头哥,听说你那里有地震发生,我很担心你,给我回个电话或者信息啊,我会一直等着你的,爱你,一定要平安!”
读到这段话,瑜直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滑过了嘴角……
瑜直想起今天约好要和晓玉一起跨年,想着那个俏丽的身影,他又一次爬了起来,再一次拍打着木板,但依然没有人回应他,绝望又一次袭来。
他疲惫地跌坐在地上,眼睛盯着传呼机的屏幕。不知不觉,瑜直睡着了。
他梦见了小时候的自己,浓眉大眼,大约六七岁的样子。耷拉着小脑袋,被赵父和赵母训斥着。
“那个孩子就是你打的,你怎么还不承认呢?”赵父怒气冲冲的拍着桌子。
“我没做的事为什么要承认?”小瑜直挺直了腰板,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你还翻了天了?你给我等着!”赵父抄起一旁的藤条,朝小瑜直就要打下去。
这时,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挡在了他的前面,伸出手抓住了藤条,娇嫩的小手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她蓬松的长头发,大大的眼睛,卷翘的睫毛,小小的鼻子,一张樱桃红的小嘴,真像一个洋娃娃。
“赵叔叔,不要打木头哥,人不是他打的。”小姑娘甜美的声音,十分动听。
赵父看见她手上的伤口,连忙扔掉了藤条,把她抱了起来,“贝贝,你怎么能接藤条呢?多危险啊!”说着,看向赵母,“怎么还楞在那里,快去找药啊!女孩子家家的,要是留疤了怎么办啊?”
一家人手忙脚乱,小瑜直也很着急,他跑着跟了上去,想看一看小姑娘到底怎么样了?
赵父怀里的小姑娘抬起头,朝他眨了眨眼睛,那清亮的眸子,犹如夜空中的繁星,闪着耀眼的光芒。小瑜直呆呆地站在原地,感觉心猛烈地跳了几下,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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