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平静而枯燥的生活持续了半年。
一天，烈日炎炎的午后，大门被踹开了。一大群凶神恶煞般的人冲了进来，口喊：“杀了夏狗！”见人就砍，把从平阳带来的仆人全都杀了。姐弟二人迅速躲到院角水缸后，歹人开始翻箱倒柜找二人。
“水缸后好像有人。”一个人突然说。
二人几乎吓哭，又不敢出声。
“我去看看！”另一个大汉说。
这个大汉的脚步仿佛死神的脚步。每一步都踩在二人心上，二人抱作一团，浑身发抖，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出声。
快走近时，听见门外一人喊：“快走！筒来了，他要知道了，定找我们的麻烦！”
众匪听罢，立刻仓惶而逃。
一会儿，筒来了，看见院内仆人的尸体横七竖八躺着，眉头一紧。终于，旁边传来了哭声…
十二
自从经历了那次变故，姐弟二人住到了筒家。从此再无人敢上门对姐弟不利。
予因此在筒家中习武，用一根树枝作剑，自己练习。予以前在平阳曾见过武人练剑，心里有些记忆，就照记忆中去练，也有些进步。
予说：“我要保护自己和姐姐。”合听了只是一笑。
一日，筒去军中议事，家中来了一老翁，狐眼虎眉，无须。虽满脸笑容，合总觉得来者不善。老翁和蔼地问长问暖，合小心回答。聊了一会儿，合说弹一曲琴给老人听，老人勉强坐下来听。
予在屋后正练剑，听到琴声，与以往不同，似乎暗示危险。予赶紧躲入暗房。
一曲毕，合又要弹一曲。老人笑道，要见见夏太子，与之交游。合回曰：“太子年幼，老先生才学过人，太子尚难与老先生交谈。”
老人又说了几句好话，合仍不让他见予。老人收起笑脸，冲入后院，四处寻找。找了半天却找不着予。最后只得气急败坏的走了。
筒回来后，合告之此事。筒说：“此人是大商的太卜，昨日的卦词有‘龙现，夏兴，商伤’所以来看看予，如果有天子气，便杀之。”
十三
夷人好狩猎，寻常人家也有去猎兽的习惯，凡是有了空闲便带上刀斧弓箭入山中猎兽，猎来的兽肉大多自家食用，有余者拿去市上交换其他东西。
夷人武将更是嗜好狩猎，以此为人生最大乐趣，一去就是十天半月，不满载不归。筒不例外，也每月去一次，但不走远，只走一天，一黑就回。每三个月去久狩一次，这次必定去个半月，尽兴才回。
每次筒去远狩，必带予合二人同去，以防有人趁他不在对二人不利。予最盼望的就是这个时候，成天关在院中，只有此时才能出去玩，还可见识筒的高招武艺，实在是件令予十分喜欢的事。
这次秋狩，筒照例把予合二人一同带去。筒领着十几名亲兵，带着予合二人出了亳城，一路向北，并不停留，走了五天的路，到了一处树高兽猛的山地。这才开始了打猎。
首先看到的是一只全刃兽，此兽机敏，身上布满利刃般的甲壳。被它撞上难免被刃壳所伤，所以要加倍小心。
筒见了全刃兽，独自快马上前追赶。赶了一圈，那兽转了弯，又弯回来冲向随后的予等人。这兽十分聪明，能分辨利害，看予合二人，又看见一群兵士，知道兵士利害，直奔予合二人而来，一个冲刺，以图予合二人。幸亏一旁亲兵一刀把全刃兽劈在地上。
予见地上全刃兽的甲十分奇特，像片片利刀，又十分光滑，于是跳下马去看。
予一走近，全刃兽未死，又跳起冲向予。此时筒已赶到，一刀把全刃兽砍成两半。
砍了兽，筒用刀指兽尸，对亲兵说： “全刃兽中，五岁雄兽甲韧，难以砍穿，若能将这五岁的全刃雄兽砍成两半，那便可砍削夏剑如泥。日后你们还需多加用心练力。”
“遵大将军命！”众亲兵异口同声回答。
往后几日，众人打猎多关注于全刃兽，猎得三只，全是三岁小兽，刃壳尚未丰满。到了第七天，树洞中窜出一只全刃兽。众人一看，兽头发红，是五岁雄兽。筒这次没上前猎杀，只是对亲兵长至说：
“至，你去试试。”
亲兵长至听令上前。至是筒的爱将、年方二八，正当最年轻气盛之时，至的刀法也是筒手下中数一数二。筒有意培养至。
至拨马上前，身手敏捷，追了一圈，把全刃兽赶到一处四周无树的草地，兽无处躲闪。至见时机一到，跳下马去，半空中将全刃兽斩成两半。
筒等人随后赶到。筒上前看了看至的刀刃，又看了看被斩成两半的兽尸。只见兽尸切开处血肉内脏模糊，刃壳切口多处有棱角。筒指了指那兽尸，说： “至，你仍欠一成火候。”
至自知刀力还远不及筒，听了筒的教诲，也归了队。予在一旁看了好奇，心想：光看看刀刃，看看兽尸，筒便知他人刀力如何。是怎么看出来的。
予也上去看，兽尸的切面并不平整，有骨凸出，刃壳也是如此。又看到至手中的刀刃粘有兽血。
予回忆起来，那天筒斩全刃兽时，兽尸切面平整光滑，手中刀刃不粘一滴血。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更加敬服筒这个“大胡子”。
十四
几天来猎物颇丰，众人心情都好。人马远离了亳，予与合与众人有时也分头寻找猎物。予玩兴正浓，独自驾了马，离了大队，随性而走，看着山岳蓝天，心中舒畅。
予也不知自已走到了哪，仍随性而行，边走也看四周的山川美景，心全被景色吸引，忘了归路。不觉夕阳西下，予正叹这山中夕阳真是美不胜收，这才想起要回去找大队人马。
天色渐暗，眼前景色与来时似有不同，予全不知如何回去，只能又是胡乱走上一通。
乱走一通之后，予没有见大队人马，心里开始着急，天色有些黑了。此时的树木中有不少奇异飞兽在空中乱窜，予心中有些害怕。
人一心急，就乱了方寸，予驾了马漫无目的到处走，越走越急。天色黑了，予不小心，被树枝勾了一下衣服，从马上摔下，还好掉到一堆草中，没有受伤。马却兀自跑了。
予朝马喊：“回来！别走！”
马也不理，跑远了。
黑夜已经降临，予心中恐惧，见四周漆黑一片，处处都有各种野兽的动静。予不禁又哭又闹。
才叫两句，予听到马蹄声传来，便止住哭，对着马蹄声的方向说：
“大胡子，是你吗？” 可没有回应，马蹄声近了，有火光，是四五个人手持火把赶来。来人并非筒的亲兵，全是些玄服夷人，耳上插一骨针，额上有纹身。
予很害怕，夷人尚白，轻易不着玄服，也少有人在额头纹身，耳上插骨针。予再看来人相貌，个人凶神恶煞。为首一人，约四十岁上下，尖脸长鼻，剑眉剑须。他一看予，便笑：
“夏狗，终于找到你了。” 说完拔刀来砍予，予慌忙逃跑，但十岁小孩哪跑得过马。一把长刀“嗖”一声便向他砍来。
危急之时，筒赶来，用刀挡开砍向予的一刀，见予没有受伤，这才放心。予跑到筒身的合旁边，回过神来，又去看那追杀他的人。
筒对那人说：
“鬼伯，你为何非要置这小童于死地？”
鬼伯不回答，先向筒一抱拳： “大将军，在如今大商军中，我只敬重两人，其中一人便是你。可这次你用心护卫这夏狗，我实在不明白，是何原故？夏人都是奸邪小人，你处处护着这夏狗是何居心？”
筒只说：“职责所在。”
鬼伯沉吟片刻，说：“大将军职责在身，而我鬼伯也有公事，只好得罪了。”
说完，鬼伯拔出双刀，这双刀上也是布满古怪花纹，予一看便怕。
筒不言语，拔刀与鬼伯战在一起。
这夜间只有几个火把，四周漆黑一片，刀与刀之间的火星清晰可见。予借着火光看见鬼伯额头所纹的是火骷髅，心里一惊。
筒的刀法刀力本在鬼伯之上，可要分心护卫予合二人，所以十分被动。鬼伯似乎在这夜里双目放光，比常人眼神锐利，几个回合下来把筒逼退了数步。
二人正在苦战，黑暗中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将军、鬼伯，且住手。”
声音不大，二人听见了都收刀跳开。
这时远远黑暗中走来两人，一个驼背老人，须发全白，又浓又乱，脸色安祥，旁边一个粗壮汉子，须发齐整，一丝不乱，神态刚毅。
“是司铜大人和铸刀师大人。”筒施了一礼，鬼伯也施了一礼。
合见了，心想：这商族真怪，司铜是什么官职，竞在大将军与鬼伯之上，铸刀师应如大夏的铸剑匠，乃下人，怎也在将军与鬼伯之上？
司铜笑了笑，说：
“二位大人听老夫一言。”
“司铜大人赐教！”筒与鬼伯齐声应。
司铜走到筒旁边，望了望予说：
“这个小童我原先也见过，‘心慈狼相’，杀不得。”
鬼伯一听，不悦道：
“司铜大人，这人是夏狗，夏太子，我请人望过气，气象非凡，若回了夏，又要与商作对，不如早杀之。以绝后患。”
司铜微微一笑，看了看鬼伯说：
“鬼伯忠义，老夫早听说了，鬼伯处处为大商考虑，老夫也知道。”司铜顿一顿，又说：
“可‘心慈狼相’之人有天命，有天命者，杀之不祥啊。”
“他虽有天命，可也会伤我大商族。”鬼伯说。
“不会的，‘心慈狼相’，之人是不会对大商不利的。”司铜说着，摸了摸予的小脸。予也不怕，笑笑。
十五
夏历一百零二年，予在商已有五年。
七月，商对楚用兵。筒被封为左前锋将军。
筒须远征楚，不便带予二人同去，又担心把二人留在家中被歹人伤害。思前想后，筒决定暗中放二人回夏朝。
“你俩三更翻墙出院，一路向西，西门城墙塌了一方角，你俩可从那钻出去。出了亳城，别走大道，向北走，五日可到一小国利，利是夏的属国，到了利你俩就安全了。”
二人有些害怕，更多的是激动。合已经十八岁，予也十四岁了。在商族的五年磨炼了他俩的心智，二人都较同龄人刚强。
“你俩披散头发，穿商衣，别被商人认出来。这是一把短刀，给你俩作防身之用。”说完给了合一把短商刀。
三更。
临走，二人不舍，予解下佩玉给筒：“大胡子，这块玉通灵，可保你平安。”筒接过玉，催促：“快，天亮前必须出城。”
二人急忙出了屋。最后，合回头问筒：“胡子大伯，你为何如此用心帮助我俩？”
筒笑了：“我三十年前入深山打猎，为兽咬伤，全赖夏人施救，才得生还。”
合施了一礼，与予翻墙而去。
十一
平静而枯燥的生活持续了半年。
一天，烈日炎炎的午后，大门被踹开了。一大群凶神恶煞般的人冲了进来，口喊：“杀了夏狗！”见人就砍，把从平阳带来的仆人全都杀了。姐弟二人迅速躲到院角水缸后，歹人开始翻箱倒柜找二人。
“水缸后好像有人。”一个人突然说。
二人几乎吓哭，又不敢出声。
“我去看看！”另一个大汉说。
这个大汉的脚步仿佛死神的脚步。每一步都踩在二人心上，二人抱作一团，浑身发抖，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出声。
快走近时，听见门外一人喊：“快走！筒来了，他要知道了，定找我们的麻烦！”
众匪听罢，立刻仓惶而逃。
一会儿，筒来了，看见院内仆人的尸体横七竖八躺着，眉头一紧。终于，旁边传来了哭声…
十二
自从经历了那次变故，姐弟二人住到了筒家。从此再无人敢上门对姐弟不利。
予因此在筒家中习武，用一根树枝作剑，自己练习。予以前在平阳曾见过武人练剑，心里有些记忆，就照记忆中去练，也有些进步。
予说：“我要保护自己和姐姐。”合听了只是一笑。
一日，筒去军中议事，家中来了一老翁，狐眼虎眉，无须。虽满脸笑容，合总觉得来者不善。老翁和蔼地问长问暖，合小心回答。聊了一会儿，合说弹一曲琴给老人听，老人勉强坐下来听。
予在屋后正练剑，听到琴声，与以往不同，似乎暗示危险。予赶紧躲入暗房。
一曲毕，合又要弹一曲。老人笑道，要见见夏太子，与之交游。合回曰：“太子年幼，老先生才学过人，太子尚难与老先生交谈。”
老人又说了几句好话，合仍不让他见予。老人收起笑脸，冲入后院，四处寻找。找了半天却找不着予。最后只得气急败坏的走了。
筒回来后，合告之此事。筒说：“此人是大商的太卜，昨日的卦词有‘龙现，夏兴，商伤’所以来看看予，如果有天子气，便杀之。”
十三
夷人好狩猎，寻常人家也有去猎兽的习惯，凡是有了空闲便带上刀斧弓箭入山中猎兽，猎来的兽肉大多自家食用，有余者拿去市上交换其他东西。
夷人武将更是嗜好狩猎，以此为人生最大乐趣，一去就是十天半月，不满载不归。筒不例外，也每月去一次，但不走远，只走一天，一黑就回。每三个月去久狩一次，这次必定去个半月，尽兴才回。
每次筒去远狩，必带予合二人同去，以防有人趁他不在对二人不利。予最盼望的就是这个时候，成天关在院中，只有此时才能出去玩，还可见识筒的高招武艺，实在是件令予十分喜欢的事。
这次秋狩，筒照例把予合二人一同带去。筒领着十几名亲兵，带着予合二人出了亳城，一路向北，并不停留，走了五天的路，到了一处树高兽猛的山地。这才开始了打猎。
首先看到的是一只全刃兽，此兽机敏，身上布满利刃般的甲壳。被它撞上难免被刃壳所伤，所以要加倍小心。
筒见了全刃兽，独自快马上前追赶。赶了一圈，那兽转了弯，又弯回来冲向随后的予等人。这兽十分聪明，能分辨利害，看予合二人，又看见一群兵士，知道兵士利害，直奔予合二人而来，一个冲刺，以图予合二人。幸亏一旁亲兵一刀把全刃兽劈在地上。
予见地上全刃兽的甲十分奇特，像片片利刀，又十分光滑，于是跳下马去看。
予一走近，全刃兽未死，又跳起冲向予。此时筒已赶到，一刀把全刃兽砍成两半。
砍了兽，筒用刀指兽尸，对亲兵说： “全刃兽中，五岁雄兽甲韧，难以砍穿，若能将这五岁的全刃雄兽砍成两半，那便可砍削夏剑如泥。日后你们还需多加用心练力。”
“遵大将军命！”众亲兵异口同声回答。
往后几日，众人打猎多关注于全刃兽，猎得三只，全是三岁小兽，刃壳尚未丰满。到了第七天，树洞中窜出一只全刃兽。众人一看，兽头发红，是五岁雄兽。筒这次没上前猎杀，只是对亲兵长至说：
“至，你去试试。”
亲兵长至听令上前。至是筒的爱将、年方二八，正当最年轻气盛之时，至的刀法也是筒手下中数一数二。筒有意培养至。
至拨马上前，身手敏捷，追了一圈，把全刃兽赶到一处四周无树的草地，兽无处躲闪。至见时机一到，跳下马去，半空中将全刃兽斩成两半。
筒等人随后赶到。筒上前看了看至的刀刃，又看了看被斩成两半的兽尸。只见兽尸切开处血肉内脏模糊，刃壳切口多处有棱角。筒指了指那兽尸，说： “至，你仍欠一成火候。”
至自知刀力还远不及筒，听了筒的教诲，也归了队。予在一旁看了好奇，心想：光看看刀刃，看看兽尸，筒便知他人刀力如何。是怎么看出来的。
予也上去看，兽尸的切面并不平整，有骨凸出，刃壳也是如此。又看到至手中的刀刃粘有兽血。
予回忆起来，那天筒斩全刃兽时，兽尸切面平整光滑，手中刀刃不粘一滴血。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更加敬服筒这个“大胡子”。
十四
几天来猎物颇丰，众人心情都好。人马远离了亳，予与合与众人有时也分头寻找猎物。予玩兴正浓，独自驾了马，离了大队，随性而走，看着山岳蓝天，心中舒畅。
予也不知自已走到了哪，仍随性而行，边走也看四周的山川美景，心全被景色吸引，忘了归路。不觉夕阳西下，予正叹这山中夕阳真是美不胜收，这才想起要回去找大队人马。
天色渐暗，眼前景色与来时似有不同，予全不知如何回去，只能又是胡乱走上一通。
乱走一通之后，予没有见大队人马，心里开始着急，天色有些黑了。此时的树木中有不少奇异飞兽在空中乱窜，予心中有些害怕。
人一心急，就乱了方寸，予驾了马漫无目的到处走，越走越急。天色黑了，予不小心，被树枝勾了一下衣服，从马上摔下，还好掉到一堆草中，没有受伤。马却兀自跑了。
予朝马喊：“回来！别走！”
马也不理，跑远了。
黑夜已经降临，予心中恐惧，见四周漆黑一片，处处都有各种野兽的动静。予不禁又哭又闹。
才叫两句，予听到马蹄声传来，便止住哭，对着马蹄声的方向说：
“大胡子，是你吗？” 可没有回应，马蹄声近了，有火光，是四五个人手持火把赶来。来人并非筒的亲兵，全是些玄服夷人，耳上插一骨针，额上有纹身。
予很害怕，夷人尚白，轻易不着玄服，也少有人在额头纹身，耳上插骨针。予再看来人相貌，个人凶神恶煞。为首一人，约四十岁上下，尖脸长鼻，剑眉剑须。他一看予，便笑：
“夏狗，终于找到你了。” 说完拔刀来砍予，予慌忙逃跑，但十岁小孩哪跑得过马。一把长刀“嗖”一声便向他砍来。
危急之时，筒赶来，用刀挡开砍向予的一刀，见予没有受伤，这才放心。予跑到筒身的合旁边，回过神来，又去看那追杀他的人。
筒对那人说：
“鬼伯，你为何非要置这小童于死地？”
鬼伯不回答，先向筒一抱拳： “大将军，在如今大商军中，我只敬重两人，其中一人便是你。可这次你用心护卫这夏狗，我实在不明白，是何原故？夏人都是奸邪小人，你处处护着这夏狗是何居心？”
筒只说：“职责所在。”
鬼伯沉吟片刻，说：“大将军职责在身，而我鬼伯也有公事，只好得罪了。”
说完，鬼伯拔出双刀，这双刀上也是布满古怪花纹，予一看便怕。
筒不言语，拔刀与鬼伯战在一起。
这夜间只有几个火把，四周漆黑一片，刀与刀之间的火星清晰可见。予借着火光看见鬼伯额头所纹的是火骷髅，心里一惊。
筒的刀法刀力本在鬼伯之上，可要分心护卫予合二人，所以十分被动。鬼伯似乎在这夜里双目放光，比常人眼神锐利，几个回合下来把筒逼退了数步。
二人正在苦战，黑暗中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将军、鬼伯，且住手。”
声音不大，二人听见了都收刀跳开。
这时远远黑暗中走来两人，一个驼背老人，须发全白，又浓又乱，脸色安祥，旁边一个粗壮汉子，须发齐整，一丝不乱，神态刚毅。
“是司铜大人和铸刀师大人。”筒施了一礼，鬼伯也施了一礼。
合见了，心想：这商族真怪，司铜是什么官职，竞在大将军与鬼伯之上，铸刀师应如大夏的铸剑匠，乃下人，怎也在将军与鬼伯之上？
司铜笑了笑，说：
“二位大人听老夫一言。”
“司铜大人赐教！”筒与鬼伯齐声应。
司铜走到筒旁边，望了望予说：
“这个小童我原先也见过，‘心慈狼相’，杀不得。”
鬼伯一听，不悦道：
“司铜大人，这人是夏狗，夏太子，我请人望过气，气象非凡，若回了夏，又要与商作对，不如早杀之。以绝后患。”
司铜微微一笑，看了看鬼伯说：
“鬼伯忠义，老夫早听说了，鬼伯处处为大商考虑，老夫也知道。”司铜顿一顿，又说：
“可‘心慈狼相’之人有天命，有天命者，杀之不祥啊。”
“他虽有天命，可也会伤我大商族。”鬼伯说。
“不会的，‘心慈狼相’，之人是不会对大商不利的。”司铜说着，摸了摸予的小脸。予也不怕，笑笑。
十五
夏历一百零二年，予在商已有五年。
七月，商对楚用兵。筒被封为左前锋将军。
筒须远征楚，不便带予二人同去，又担心把二人留在家中被歹人伤害。思前想后，筒决定暗中放二人回夏朝。
“你俩三更翻墙出院，一路向西，西门城墙塌了一方角，你俩可从那钻出去。出了亳城，别走大道，向北走，五日可到一小国利，利是夏的属国，到了利你俩就安全了。”
二人有些害怕，更多的是激动。合已经十八岁，予也十四岁了。在商族的五年磨炼了他俩的心智，二人都较同龄人刚强。
“你俩披散头发，穿商衣，别被商人认出来。这是一把短刀，给你俩作防身之用。”说完给了合一把短商刀。
三更。
临走，二人不舍，予解下佩玉给筒：“大胡子，这块玉通灵，可保你平安。”筒接过玉，催促：“快，天亮前必须出城。”
二人急忙出了屋。最后，合回头问筒：“胡子大伯，你为何如此用心帮助我俩？”
筒笑了：“我三十年前入深山打猎，为兽咬伤，全赖夏人施救，才得生还。”
合施了一礼，与予翻墙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