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会却愣在那里了，面无表情，拿着铁锨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像。
“还愣着干嘛，赶紧过去啊！”杨武急的拽着他的胳膊。
“你今天要去了，看我不把你的腿打折。”刘淑娥系着围裙，站在了前院，围裙上沾了一层面粉，恶狠狠的说道，唾沫星子在空气中飞溅。
“他大死了，你都不叫去？”杨武惊讶的看着刘淑娥说道。
“我盖房的时候，他大一分钱的都出，早都不认这个大了，去什么去？”刘淑娥大声嚷嚷着，又冲杨武喊到：“谁爱去谁去！”
杨武是杨三会的本家弟，听完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了，指着刘淑娥和杨三会狠狠的喊到：“你两口子行，真行。”说完跨上自行车就走了。
在村民惊愕的眼神中，刘淑娥进厨房继续揉面，杨三会拿着铁锨去羊圈铲粪。
白鹭去的时候，爷爷已经穿好了老衣。
“爷啊爷啊！”白鹭大哭了起来。
杨武回来了，气呼呼的跟杨大会学了一遍刚才去三会家报丧的场面。杨大会看着伤心的白鹭，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屋里总算有个明事理的人了。”
杨大会是白鹭的大伯，他拿出白色的孝，给白鹭戴在头上。
白鹭哭了很久，又再灵前跪了几个小时，天黑的时候，大妈把白鹭扶起来说：“你回去吧，天都黑了，回去少不了一顿打，听大妈说，你做的对，挨一顿打也没有啥，你爷有你这孙女，在天之灵也安然了，后面几天你不用来了。”
白鹭抹了抹眼泪，抽抽搭搭的回去了。
刘淑娥看见白鹭戴着孝，哭着回来了，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扫把就往白鹭身上抽，大骂着：“就你扑得欢，扑得那么欢咋不跟你爷一块死去呢？”
白鹭跑着躲着哭着，那哭声搅乱了冬日夜晚的宁静，就像有人砸了钢琴的键盘，毁了吉他的琴弦，又像各种乐器堆在一起，被人一个个狠狠的狂拨乱砸……
那一晚，白鹭把头埋在被窝里哭了很久。布谷给她递了一条毛巾，让她擦了擦脸。
第二天，白鹭顶着红肿的眼睛去了学校，也不怎么说话，下课了就默默的坐在那里。
“我听说了你爷爷的事，你不要太难过了。”下课了，同桌田子欢安慰她说。
白鹭呆呆的望着黑板，也不做声。
“昨天我舅来了，给我买了夹心饼干，你吃一块。”田子欢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塑料包装袋，取出一块饼干，递到白鹭手中。
白鹭接过来，把饼干打开，舔了舔中间的夹层，一种浓郁的橘子味和奶香味让她的心里甜丝丝的。
“晚上到我家写作业吧！我舅舅还买了别的好吃的。”田子欢趴在桌子上，脸朝白鹭一脸期待的说道。
“吃完饭就来。”白鹭爽快的答应了。
放学了，白鹭和子欢手牵手蹦蹦跳跳的回家了。
一到家，白鹭从锅里取出馒头和菜，还温热着，赶紧吃完，跑到后院给羊扔了一把草。
“妈，妈！”家里没有人应答。
后门开着，白鹭出去一看，刘淑娥和杨友社在后门口聊天，刘淑娥眉飞色舞正给杨说着什么。杨友社是老杨庄的村长，个子不高，瘦瘦的，戴着一顶鸭舌帽。
白鹭正要叫，杨友社压低了帽檐，转了个身，给白鹭了个后背。
白鹭只好把那句“友社叔”咽到了肚子里。
“妈，我去田子欢家写作业去了。”白鹭小心翼翼的请示道。
“去!”刘淑娥也没有看她，随意的挥了挥手。
白鹭转身走了，又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杨友社说了什么，刘淑娥大笑着，笑的上半身都抖了起来。
这种神态，是她不曾见过的。
白鹭取了书包，去了子欢家。
子欢已经把书放在桌子上等她了，白鹭赶紧掏出书本，两个人写起了作业。拼音和数字各抄写一页，很快她们就写完了。
正收拾书包的时候，子欢妈妈笑吟吟的端出来一个盘子：“作业写完了？”说着把盘子放在桌子上。
“李姨！写完了！”白鹭赶紧站起来，脆生生的叫了一声。
“这是给你们俩的，快吃吧！”子欢妈说着，摸了摸白鹭的头，又看了看子欢的作业本说道：“今天写的很认真，以后每天都要写这么整齐。”
“嗯！”子欢重重的点了点头。
“妈，明天我想吃饺子。”子欢对妈妈说道。
“好，等你回来，妈就给你包好了。”子欢妈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还是笑眯眯的样子。
子欢妈个子不高，微胖，短发，总是那么的和蔼可亲。子欢的双眼皮大眼睛像妈妈，但头发和爸爸一样乌黑乌黑的。
白鹭很少见到子欢的爸爸，听说很忙，老在外面包工程，是个包工头，只有地里很忙的时候才回来。只要他一回家，家里的人总是满满的，村民们的大小事都会找他商量，讨个主意。有时候谁家争地争水，吵得不可开交，有时候都要打起来了，子欢爸一出面，两家就神奇的和解了。村民都说子欢爸是个有本事的人。
白鹭盯着盘子，里有两个苹果，几块饼干，还有几个糖果，几个花生，白鹭剥了个糖塞进嘴里。
“子欢，你妈妈说话真好听，我妈要是说话也这么好听就好了，我妈妈每天不是喊，就是凶，跟我说话和跟阿猫阿狗说话是一样的。”白鹭吃着吃着低下了头。
“有的大人说娃是她生的，她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妈说这样不对，娃也是人，是人就要尊重。”
“尊重是什么意思？”白鹭一脸疑惑。
“就是把娃当个人看吧，不当猫，不当狗，当人！”子欢挠挠头，不是十分肯定的解释道。说完抓了块饼干，塞到了白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