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啼眼 ｜兰芳不厌谷幽

节衣缩食、千里迢迢、在逼仄嘈杂的车厢里从日落坐到太阳升起、隔着屏幕的误会与争吵、孤枕难眠的离别之夜、山长水阔的千里思念。

工地机器的轰鸣、汽车尾气、在脏乱差且散发着怪味的菜市场扯着喉咙砍价、隔着一面墙耳闻另一个陌生人的沮丧、深夜总有醉酒的男女说着白天不敢说的大实话、连绵不绝自我折磨的痛和痒。

一家5口挤在十几平米的空间、一双双眼睛空洞地盯着外面、哑口无言、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霉味儿、一张床两把烂凳子、两菜一汤伴着尘土飞扬……

我不再过问成年人的世界，好与坏尽在眼底，信与不信不再纠结，不论洒脱和潦倒，各有各的道理。

当正式以成年人的名义，与现实抵死缠绵，我知晓，成长是一笔交易，我们都是用朴素的童真与未经人事的洁白交换长大的勇气。

按时长大，按时被岁月刻上沧桑。

再也不用担心回家太晚而被骂，想和谁玩就和谁玩，随心所欲坚持自己的生活方式，可以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四面八方的叮嘱也一下子变安静……

当我可以独享生活，生活却并没有因为长大发生的一切改变而显得更可爱。不得不承认，这个儿童节，我没法再叫嚣着说自己还只是个孩子了。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成为一个“大人”：

大学暑假回家，父亲一手接过我的行李箱，那个转身的瞬间，突然发现他真的多了好多白头发。

论文答辩时，化好妆、梳起长发、白衬衫黑裙子再套上西装外套，看到镜子里那个有些陌生的自己。

工作上，明明知道领导不对，写总结时却还是把长篇大论的道理改成了“建议无”。

父亲做什么事都开始询问我的意见，发现心里无所不能的爸爸原来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生活对我一顿劈头盖脸，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世界无关紧要，迫不得已、无能为力是常态。

当我意识到自己并不强大，痛恨自己的弱小和无能，笨拙地去改变的时候。

突然之间，就长大了。

03

念及从前，好像少年时候总无忧，天真且无邪。长大后惊觉万事随利益驱动，悲哀且惨烈。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以为“小孩”和“大人”是有绝对的界限的。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觉得六年级就是大人了，后来又觉得可能是初中？是18岁？是大学毕业？

至今，我才真正懂得，期待遥遥无期且“永不会到来”。

时间洗刷着我们本就少得可怜的纯真，残酷越积越多，我们仍然记得曾经的傻气，偶尔感知儿时的乐趣，我们只是越来越沉重了，而已。

巴尔扎克《欧也妮-葛朗台》里有这样一句话:世上没有哪一种幸福,不是靠天真无知而来的。残酷了点，却很真实。

孩童有孩童的帝国，成年人也有成年人的帝国，喜怒哀乐本就不该分高下，成熟这件事也不该建立“鄙视链”。任何一种情绪都值得深究，只是刚刚好，大部分人的承受都随着年龄增长，一切量力而为。

有人生在阴沟，摸爬滚打一辈子也不过如此，有人活在天堂，坠落凡间还有人捧之为天使。人与人绝非只有“大人与小孩”的定义。

而快乐、苦痛之属与年龄的关系更不能一概而论。有人浮夸，有人内敛，但其实，大概率回到过去或未来，也不会有多大改变。

幸运忠于一人从出生到长大，不幸常伴一人从一而终。小孩子不懂，大人也不太懂。

对于不快乐的“小孩”来说，比起穷丑矬，认命才最致命。所以，热闹可以是你的，天真也可以是你的，而这一切，无须回到从前。

年龄每年都更新，阅历时时都在增长，但是，对于多数成年人来说，快乐成了稀缺产物。小时候一颗糖就能让我们甜好久好久，可现在，就算买一整箱糖，也不过只会令我们长蛀牙罢了。

纵使买车买房，快乐也转瞬而逝，能让我们快乐持续超过5分钟的事情越来越少……更多时候获取的，也只是寡淡的，使人空落落的快乐。

有人说长大的标志是越来越不快乐。为什么呢？难道真的只是习惯了“装深沉”？

“小的时候总弄不懂为什么章鱼哥各种愁眉苦脸，长大后便开始弄不懂海绵宝宝为什么每天都这么快乐。”

似乎长大的真相就是如此，以前只道是动画好看只是笑，现如今却发现儿时的快乐里装着整个成年世界的真实。

生存压力、生活责任以及可以无限拓展的欲望，得到了的快速厌倦，得不到的总在骚动，是我们想要的太多了，不知何时就与纯粹有了隔阂，不是“快乐因子”越来越少了，而是我们越来越难以感知快乐。

长大是情绪的原罪吗？

然而，有些小孩娇生惯养带着埋怨在宠溺里哭，也有一群小孩却仍然饿着肚子为一顿施舍的残羹冷炙笑。在成人的世界里，有异曲同工的经历。

生命便是从无意义到有意义的过程，谁先懂得，就先有了期待。长大如此，人生亦如此。

最后，愿你永葆一颗童心，相信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