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千字文30

我其实很少记录梦境，但是这次的梦境让我恐惧却避无可避。

这是一栋新建的住宅楼，我们还没有入住，不过楼里已经陆陆续续地住了些人，都是同单位的同事。我和老公到这间屋子来拿个什么东西，并不很大，也不很重要。我先拿了东西下楼，他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一下，我打算在楼下等他。

就在我下楼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喊“杀人啦！杀人啦！”我向来是不爱凑热闹的人，并没有理会这样的叫喊，坚定地走我的路，下楼等老公。但是在我准备走出单元门门口的时候，看见有很多警察正在忙活着，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觉得自己需要停下脚步，就有一名女警收集了我脚趾的一枚指纹。当时我光脚穿了双凉拖，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个黑色的小刷子扫过脚趾，指纹已经被采集。抬眼往稍远的地方看，那里是一个大垃圾箱，需要垃圾车来更换清理的那种。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不过都是看热闹的。就着单元门稍高一点的地势，我看见好几个戴着口罩的警察忙碌着，从垃圾箱里翻找出已经是碎块的尸体，在垃圾箱旁边的一个巨大的黑色尸袋里逐渐拼凑出一名男性的尸体。再低头看脚下，刚才忙活着的警察们已经散了，我走出单元门，下台阶，走向两栋楼中间的空地。

就在这个时候，我醒了一次。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是因为梦里真实而血腥的场景，还是因为孩子翻身的缘故。我给孩子盖好被子，拢拢自己的被子，跟自己说，这只是一个梦，然后接着睡过去。

时空似乎完全没有收到任何影响，我又回到刚才梦中的场景，站在那里等着老公，听见刚才围观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说是因为有情人，妻子杀了丈夫并碎尸。可是这是单位的住宅楼，住的所有人我都认识，我怎么想不起来有这样的人和事呢？

正等着，老公骑着自行车过来。因为下楼比我晚，他下楼的时候警察所有的取证和寻找尸体碎块的工作都已经结束，他完全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可他居然完全没有看见独自站在空地的我，骑着一辆老式的自行车就从我身边过去了。我想叫，但是叫不出来，却开始剧烈地咳嗽。我不确定这个时候我是不是也的确在咳嗽，但真的有种剧烈咳嗽的窒息感。也许是我咳嗽的动静太大，老公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回头，看到我，示意我坐到自行车后座上。

我们骑车离开，我跟他说，杀人了，他只是嗯一声。我说我被一名警察收集了指纹，他只是嗯一声。我说死了个男的，好像个儿挺高，死得挺惨，他还只是嗯一声。我说为什么我的指纹会被收集呢？是不是意味着在警察的眼里我也是有嫌疑的呢？他还是嗯一声。

然后，就切换了场景。日子好像就这样平静并且平淡，那个案子也完全没有了后续的消息。我又醒了一次。我跟自己说，这只是个梦，我现在醒来了，这个梦就结束了。看看从客厅里传来的微光，看不出天色几何，我也并不知道此时是深夜还是天已经快要亮了。但是孩子睡得很安稳，在睡梦中说着“妈妈我爱你”。我强迫自己睡觉，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呢？还是睡吧！

我再一次回到刚才的梦中。这次我很清楚自己就是在梦里，但是也有明显的恐惧。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观察并审视着这栋楼的住户们的生活，平淡而琐碎，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三楼一家住户似乎很喜欢在家里宰杀东西，最经常的是鱼，还有很多次在家里杀鸡，还有一次，在家里杀狗。他家喜欢将动物的内脏用很多塑料袋分来开装着扔进两栋楼中间的大垃圾箱。后来警察也再次翻找过那个垃圾箱，但是找到的只有很多的动物内脏，这并没有什么紧要的。这个案子就这样搁置了下来，所有人的生活恢复平静，只有我依旧还在观察着，似乎隐隐约约地，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

这个时候我突然睁开了眼睛，看见孩子自己爬回枕头上，把被子盖好。这一次，我犹豫了，我要不要再睡觉了呢？这个梦，好像没有尽头，好像没有办法躲避。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醒了很多次，但每一次睡着，都还会回到这个梦里。没有任何突破，没有任何改变，这样的梦境尽管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再次发生，但是它让我感到恐惧。孩子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被子早已被压在身下，她还在不停翻身，看来是睡得不好。我抱着她，拍着她，在心里跟自己说，我不睡了，我就这样抱着孩子吧！虽然是有些幸苦，但是她小的时候经常夜里睡不好，我就这样整夜地抱着她。今晚，是我不想再入睡，所以我就这样抱着她吧！

孩子很快睡着，可能觉得我抱着她不舒服，开始伸展胳膊腿，试图把我推开。我只得把她放下。这下过得够久了，我也醒得很彻底了。但是毕竟抱了好一会儿孩子，腰背都有些累了，强烈地呼唤着床。我第四次入睡。

还是那两栋楼，还是那个场景，只是楼房似乎都旧了一些，两楼中间也搞了些绿化，种了草和树。梦里似乎有个声音在我的心里说，没事了，都结束了，可以走了。然后，我离开走出那个场景，进入一段无梦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