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阿弥陀经,说世人皆苦,其根源在情,在欲。说只有摒弃七情六欲,方可超脱世俗,为大自在。
杞兰大地上。她是拥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女子,却还是无法躲过情之一劫的命运。
(一)
烽火狼烟绝地起,长河落日孤城闭。
与苍原国的最后一战,是将军府的莫宁,携同她的侍女,一共三人,死守到最后一刻!
周遭是尸殍遍野,然她满眼血色,已看不清哪些是光,哪些是人。
只有耳边刀枪剑戟的铿锵声,还有四周无不充斥着罪恶的杀伐之音。
最终,只余她一人。遗世独立一般站在兰城门前。
就只她一人,一枪,守着一道城墙。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
如此,便堪堪使得前方万人大军不敢轻举妄动。
敌方将领远处喊话:“莫宁!本将军非常欣赏你的英勇,敬佩你一腔孤勇!只是你已无路可退!还是束手就擒吧!”
而莫宁听了这话,却笑了,她笑那人的称赞。
对自己,还真是可笑至极。
继而癫狂,悲戚,掩面啜泣。
呵,欣赏?
英勇吗?
她已无力去哭泣:“这一切,本就是我的罪过。”
那这一切的根源,究竟了!
“是我!”
“全都是我!是我啊!”
“南瑾……师陌……雪儿……还有……莫家军数十万人……”
咳咳!咳咳咳咳!
噗~
血红之中,她似乎,看到了敌方万军之后,隐隐飞来一席湛色。
就是他!
那年,她十二岁半
是她偷偷取了父亲的印章,为自己在大哥帐下谋了个差事。
是为纪无尘,一个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她瞧他唇红齿白,更喜他笑的温柔。
他是大哥军中的一名谋士。常常着一身湛色衣袍,行走坐卧间均优雅到极致。
在她眼中,他就是天上仙谪,可远观且又想让她调戏焉。
她便女扮男装入了军营,刻意接近谪仙君。
当这一场追爱大戏上演到最高潮处,是她于大庭广众之下,手持长剑,直指那人,霸气告白:
“纪无尘,我喜欢你!”
然那谪仙却还是面无表情,云淡风轻:
“我并不喜欢你。”
于是她成了全军笑柄。也让莫大将军知道了,原来自家妹妹竟然混入了自己的麾下!
自此,她被逐出军营。
一同被逐的,自然少不了纪无尘。
她便借此跟着他,他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他总是孑然一身,风餐露宿。她陪他披星戴月,风餐露宿。不停地对他说,纪无尘,我喜欢你。
而后,他竟默许了她随身左右。一路上听她叽叽喳喳,不停地说着童年趣事,说着莫家大军是如何威武。说她最爱城外的杞兰花开。
直至,到了苍原之国。
在金碧辉煌的殿堂之上,在群臣整整齐齐的朝拜之中,她终于肯承认,他是苍原国太师之子。
奉命,来杞兰刺探军情。
早些年她便就听得父亲说过的,苍原与杞兰,必有一场大战。
她,被他亲手囚禁方寸之地。日日夜夜只能与丝丝缕缕的光影为伴。
千里追爱如何?
披星戴月如何?
风餐露宿?又如何?
看来,一切原不过是场无声的阴谋,如此罢了……
她不知在那里待了多久,直至囚牢之外隐隐传来一声又一声捷报,她才猛然惊醒,乍然失神。
杞兰为天府大国,多少人历经多少年的觊觎都未曾讨到一丝便宜。然在此这短短数月,苍原又怎能抗衡的了杞兰?
啪!
“我究竟与他说了多少军中机密?”
光影之中,那五指红印!便可见她对自己下手有多狠。
那一夜,她久不能寐。全身心均在颤抖。每一寸血肉都在懊悔自己所犯下的愚蠢。
而这时,外面忽的一声惊雷,伴着哐啷一声。
“阿宁!快!我们带你出去!”
她猛然抬头:“南瑾~雪儿~”
雪儿被她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上前去解她身上的镣铐:“阿宁,你……”
她低头瞧着渗血的脚裸,惨然一笑:“我没事……”
不时外面响起了打斗声!南瑾熟稔的帮她开了锁,将她一把扛到肩上就走。
“师陌带着人在与他们周旋,等出了这门雪儿你带着阿宁先走,我去帮忙。”
雪儿:“嗯,你们小心。”
莫宁听的胆战心惊,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说话。她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囚牢中那么久,精神早已涣散,此刻,她奄奄一息。
然,在他们刚刚闯出地牢。迎面而来便是万箭齐发!
南瑾眼疾手快,将莫宁交给雪儿,护二人于身后。
然饶是南瑾武功卓绝,也抵挡不了铺天盖地而来的利箭齐发。
终还是,渐无了生息。
而这个总肆意张狂的好兄弟,曾调笑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我便是在那沙场上可来去自如的俊美儿郎的,那样一个不羁洒脱的人。在闭眼的那一刻,还在问她疼不疼。
她只能无声的嘶喊:“南瑾!南瑾……”
待她再次醒来,便是在兰城之中。父亲与大哥均去了前线与苍原打仗。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只知道,南瑾,雪儿,还有师陌。他们都死了。都死在了那方寸囚牢之处。
“纪无尘!”
“纪无尘!!!”
后来,杞兰因她,终是没有抵抗的了苍原铁骑。苍原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杞兰将士死伤殆尽。最后,便是她所在的兰城。
她瞧着从天而降的纪无尘,无比愤恨,她更恨自己。
“一切因我而成灾难,那么,就让我来结束这一切吧!”
纪无尘却是欲言又止:“阿宁……”
最终那一句无声的对不起,便与他的头颅,一起随同夕阳而去。
直待最后一丝余晖散尽,只留下满地血红。
(二)
然她不知为何,自那一日血战后,苍原国君并未下令杀她,也并未让人囚禁她。
当她蓦得醒来之时,竟发现自己身处于湖心亭之中。四面除却湖水,只得隐隐瞧见那些藏在雾霭中的竹林树木。
迎面还有些轻轻的风,若非是她一身血衣,她都要觉得脑海中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只是黄粱一梦罢了。
她多想那就是梦,睡完一觉,醒来还是从前模样。
如果,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宁愿不认识纪无尘,不去爱上他。
那样,一切就会不一样。
南瑾还是那个肆意潇洒终日调笑的俊美少年郎。雪儿还是那个温柔体贴,总为她的调皮捣蛋担心的知心小姐姐。
师陌,便不会为了他向来看不上的爱闯祸的小丫头,而堪堪送了性命。
她也不会,为了所有因她而丧命的亲人朋友,兰城万民。而这般的肝肠寸断。
“对不起~对不起啊~~~”
饶是碧水蓝天,也抵不住她满心的悲忡。
不时,便下起了雨来。
她不知在这里混混沌沌了多久?只但愿一觉醒来,就能看到兰城花开。
“阿宁。”
这是那个无比熟悉的,带着调笑的声音。
“阿宁。”
这是她如潺潺流水般,轻和温柔的声音。
“阿宁。”
这是那个清清冷冷,一本正经的声音。
她蓦得睁眼,眼前,便是他们三人的模样。
他还是那样眉眼弯弯,带着些痞痞的笑脸。
她还是恬静淡雅,脸颊上的酒窝浅浅。
他还是那般清冷,无甚表情的漠然。
“你们?”
雪儿依然声音温柔,将身上的披风取下来将她围了个严实:
“阿宁,你怎的睡在了这里?”
这熟悉的声音,这贴心的关怀。让她不住颤抖,猛的就抓上雪儿的手:
“雪儿~”
她不可自查的紧紧握住,使得雪儿眉头渐渐皱起:
“阿宁!是哪里不舒服吗?”
然她就是一直盯看着雪儿,似乎要将眼前人看穿得模样。
雪儿忍不住哼了一声,于是南瑾提醒她:
“你都快将雪儿的手拧断了……”
见她依然在颤抖,终是师陌将她的手掰开,低喝道:
“阿宁!放手!”
如此一来,她自感觉心下一空!藏于心底许久的辛酸血泪全部如洪水决堤了一般,刹然间奔涌而出。
她哭的昏天黑地,其他三人除却师陌,南瑾与雪儿一个递手巾一个轻声安慰。
如此就是半个时辰,师陌实在看不下去她这副鼻涕眼泪一大把的恶心样子,以及给她这鬼哭狼嚎吵吵的实在令人头疼,便一手刀砍晕了她,继而往肩上一扛,便十分有范儿的御风而去。
且因着这一番心力交瘁,莫宁生了一场大病,险些就没有挺过去。
然就是这样,她渐渐发现守在自己身边越来越长时间的并非向来疼爱她的南瑾,以及温柔体贴的雪儿,却是那个向来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师陌。
总听到他在说:
“阿宁,该喝药了。”
“阿宁,该吃饭了。”
“阿宁,该睡觉了。”
“阿宁,天凉了,该回房了。”
南瑾,雪儿像是在慢慢脱离她的生活,待月缺月圆,待院中花开花落。她才在这一方天地中猛然惊觉。
这一日,她如往常一样,在院中舞剑,待师陌从门外而来。便见得她长剑露出锋芒,直指那人而去。
他未躲,便生生受了这一剑。
然,仅轻声淡语道:
“阿宁。”
对,就是这样。师陌原本不是这样的性格,哪怕她曾猜想过,他对自己,是因有了情愫而变得不是那般冷硬?
却怎么也抵不住,他眉眼间的愧疚。
不是他没有掩藏。
而是她实在太过了解他。多年的玩伴,是真是假,又怎能滴水不漏?
且这段时日,看着那些人对师陌的毕恭毕敬,是她全未见过的面孔。甚至有些,是苍原人士进出这院落,虽行迹隐晦,但凡事总不可能没有纰漏。
若非是他与苍原有何瓜葛,她一个敌国大将军之女,又怎能安然无恙的在此处舒舒坦坦?
他究竟,是何时叛了国?
“师陌,我问你,杞兰战败,是不是你?”
师陌就那样无任何表情的瞧着她,不言,也不语。
莫宁便懂了。
思索之间,原来催化战争的,最终导致莫家军惨败的,不是苍原的纪无尘。而是一直说要鞠躬尽瘁为杞兰的他,和她自己。
为什么这种事后的质问她已然失了力气去追究。莫宁心下苦笑,向来淡漠的一个人,何时也会因一个情字而变得面目全非?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思。她也曾和他说过,纪无尘才是她心中所系。只是那时,他并未有什么异样。
正也是因他这淡漠的模样,莫宁才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她不曾想,这件事却成了埋在他心里的一根毒刺。
而这其中剧毒,只针对于纪无尘。
那么对于渐行渐远的雪儿与南瑾,她不忍知道真相,却又不得不问:“他们,是谁?”
“我知道瞒不住你的。”
果然,除了师陌,都是假的。
她不由得咬紧牙关,这人实在太残忍,要知道人在没有希望的时候就不会去奢望。一旦看到了曙光,即便只是一丝一毫,而当它突然消失,她会受不了的啊!
莫宁猛然抽回剑,颤抖道:“师陌,你不该如此的。”
然师陌却道:“你要杀我,便动手吧。”
他的神情中,没有任何的不甘心,也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
“你确实该死,只是,我要你活着,永远对死去的人忏悔。”
他知她为杞兰军民,为南瑾雪儿,还为……
他任她将自己一身的功夫全都废了,她失声痛哭,而他却笑了,笑的释怀。
自此以后,师陌便被囚禁于暗牢之中。按莫宁的话来说,除非她哪一天要死了,才会允许他殒命。
(三)
春去秋来,夏消冬逝。转瞬之间便又是一场厮杀漫天的战役。
此一回苍原国内乱,太师兵变逼宫,迫使苍原老国主退位。众臣于太师威压之下不得不纷纷臣服。
然他登基大典还未完成,便有莫宁领奇人异士从天而降,开城门引杞兰大军直冲苍原皇宫。
剑锋所指,是苍原权利滔天的太师,而他在血溅大殿闭眼之前,却露出诡异的笑容。
看着莫宁,继而深深看着她身后的人。
莫宁迅速转身,见来人模样瞬间瞳孔紧缩!
“师陌?”
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他明明早已被囚禁于暗牢。前日,她还亲眼去看过,当时他满身狼狈,血迹斑斑。
而此刻,他锦衣绸缎,玉冠束发,面上清清白白,好一个无双公子的模样。
她合上眼复又睁开去瞧他,不,他不是师陌。
她抬手将他的面皮撕下,露出了“师陌”的庐山真面目。
眼前这位公子可不就是那年那日城门前,被她亲手砍了头颅的纪无尘嘛!
难怪,难怪啊!
她蓦得一笑,真是好一个师陌,好一个纪无尘啊!
“明月清风夜,原来不是你变了,而是我自醒来,就自认为是你变了,终还是我认错了。”
纪无尘张了张口:“阿宁……”
见他如此,莫宁觉得好笑,以前在她的眼中,他是天上谪仙,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而今,他却在她面前不知所措,像个犯了错的孩童。
她就那样看着他。少顷,只听他轻轻缓缓道:
“师陌与我,原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不过从小,他便被送入杞兰,直至五年前,他才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从小便受到最残酷的训练,更被要求断情绝爱。然有一天,父亲发现他爱上了杞兰的姑娘,便生出了舍弃他的想法。后来,他也是为了保护我,才易容去了战场,他说,如果要死,也宁愿死在你的刀下。”
“他甘愿死,却也是代我而死。我便想着,那就让我代他陪着你活下去。”
“在湖心岛上的那段时光,是我所求,我多想就那样和你一生一世。只是,我们都是被命运戏弄的人。你有你的国仇家恨,我,也必须回家。”
莫宁慢慢听着,她本以为自己会震惊,会因被他们玩弄于鼓掌而愤懑。然当她听到真相的时候,她只感到懊悔,感到耻辱。为自己的目不识人。
心仪的男子是杀父杀兄者之子。儿时的玩伴亦是杀父杀兄者之子。
她将长剑抵于纪无尘心口,手却不停在颤抖:
“纪公子,哦不,过了今日,我怕是该称您为苍原陛下,你们这么多年来的筹谋,可真是机关算尽啊!终究,还是我太过于蠢笨了。”
说一千道一万,初始之际,他确实是存着利用的心思。纪无尘心知她的性子,即便对他有情,却也不会忘记国仇家恨。
他留不住,也不能留她。
“阿宁,对不起。”
唰唰唰!
纪无尘身侧的将军出手打落莫宁的长剑,周遭一队苍原士兵便迅速将她围住。
莫宁只瞥了一眼,无畏无惧,对眼前之人更无责难。
因此行一遭,既然闯进了这大殿,她就没有想过再活着回去。只是未曾想到的,最后,是死于纪无尘的手中。
她为他心动直至今日,最后身死亦是因他。莫宁强行将眼泪憋回,顿感觉口中一阵苦涩:
“从哪里开始,便从哪里结束,这个结局,很好。”
纪无尘双唇紧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抄起身侧将军的剑,稳准狠的刺向莫宁,紧接着用力抽回!
噗!
莫宁一口鲜血喷出,恍惚间,她看见他眼中的光,散了。
然只有她知道,或许他身侧的将军也看到了,纪无尘刺的那一剑,十分巧妙的偏离了心肺。
过了今日,她可以活。只是,从此以后。她与他,不复相见。
何苦?何苦这般?既然选择了利用,既然压抑心中情愫,那么何苦还徒留余地?
她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马车颠簸,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那个将军与副将的对话。
“将军,瞧着路线,您是要将这莫宁送到哪里去?”
“自然是莫家军中,莫宁死在纪无尘手里,莫家军旧部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哼哼,本将军就是要在纪无尘未站稳之前,先打他个措手不及!”
“将军英明,我也听说纪无尘时日无多,那我们且先准备着,待他年后旧疾复发,我们便动手!”
“哈哈哈哈!就是如此!苍原王的位置,如今谁抢到了就是谁的!他纪无尘坐得,本将军也能坐得!”
“那是那是!将军,哦不!苍原陛下威武!”
“哈哈哈哈!”
(四)
一旦一夕一春秋,一期一会一叶舟。
不入轮回不入昼,不念旧岁不回头。
元宵节的灯笼还未卸下,远处又听到无数马蹄声,对于刚经历过战争洗礼不久的苍原百姓来说,可谓是惊惶惊恐万状。
然铁骑未到城前,便在山坳中停了下来。
于是瞧见两方对垒,一方唯只红衣女子一人。
“盛伯伯,莫宁请您收兵回营!”
“如今纪无尘身侧无人,正是报仇好时机,阿宁莫要任性!”
“莫家军的仇,我自会讨来,还望盛伯伯成全!”
“阿宁莫要胡闹!快些让开!”
莫宁一人一骑,红衣飘飞,取了长戟直接了结了那日纪无尘身侧的将军。继而转身于马上对盛将军抱拳道:
“盛伯伯,请允许阿宁最后任性这一回!”
未及众人反应,她用力掷出长戟于对面山岩。在大石落下之前,一人策马往苍原皇城而去。
苍原王寝殿中,侍官领着易容后的莫宁跪拜:
“陛下,奴请了神医来为您瞧一瞧。”
纪无尘缓缓睁眼,盯着莫宁看了许久,眼中恢复了点点光亮,方才反应挥退了侍官。
“阿宁,你来了,许久不见。”
她瞧他有气无力的模样,缓缓道:“还有几日?”
纪无尘用力笑了笑:“你在关心我?”
她不语。
“须臾之间罢了。”
她抽出匕首,在他的手心处划了一刀:“你欠下的,要还的。”
他却道:“你这一刀,怕是不够啊。”
他缓缓抬手,从怀中摸出丝帛:“这个给你。”
莫宁瞧了一眼,再没有任何动作。
“这上面我已敲了王玺,从此以后,这苍原大地,都是你的。”
她皱眉,却也只来得及皱眉。他便含笑而去……
寝殿中了无生息,静的仿佛空气都已凝固。
莫宁就那样皱着眉,瞧着榻上合了眼依然面带微笑的人,心中是五味杂陈。
她怕打扰了这份安静,慢慢凑近他小心翼翼的说:“纪无尘,如今这般,你说,我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而这时,侍官端着一盆花进来。默默走到莫宁身侧,无悲无喜道:
“陛下,您养的花儿开了。”
莫宁喜欢杞兰花,杞兰花难生难养,只盛开在温暖的地方。
苍原寒冷之地,竟然开的这样好!
她感觉心被掏了个窟窿,她轻轻趴在纪无尘心口,轻轻缓缓道:
“纪无尘,我喜欢你啊……可我永远,也听不见你说一句,喜欢阿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