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从别院里出来时连璎眼眶湿了又湿,一开始是为短命的小姑姑伤怀,之后却又被大哥脸上可怖的神情吓到失语,方才明白自己怕是言多且失。
连珣觑着大哥的脸色还以为这次要无功而返了,没想到连彧只是让他们在楼下稍等,自去卧室换了衣服下楼,便随他们一同离开别院回市区主宅。
图苗苗一言不发,顶级助理的本事发挥到极致,迅速地将车开至大门口,避免疾风劲雨惊了连家三位。
气氛是沉默又沉默,只听得见雨滴疯狂撞击车身的哗哗声响。
连彧点起香烟,也不抽,车厢里迅速地充斥着烟草焦油的混合味道,却不敢有人说什么。
好不容易开到主宅,从车里下来的几个人都有逃出生天的感觉。连璎小声嘟囔着,染了一身烟臭味,也不知道大伯母这有没有可以换洗的衣物。
有是自然有的,连舒窈在连家时是极受宠,衣帽间从天花板到地面有三层楼那么高。
连彧对这个小姑姑无比上心,费心设计,用最先进的物流软件安置她数不胜数的华服,请奢侈品牌的橱窗设计来打理布置。每件衣服上竟然还都有特定的条形码,方便舒窈寻取。
这一切早在四年前被尘封,连璎这一回脑子比嘴转得快,倒是把心里想的给咽回去了。
连岑婉之早在大厅里等候,连家主宅辉煌大气,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占据偌大地盘,生生地造了一座江南园林。宅子里有流觞曲水,也有蜿蜒回廊,却又古典得恰到好处,并不显得陈腐。院子里草木葱茏,娇花鲜妍,又衬着最现代最考究的灯光,凝出一股鲜活又典雅的氛围。
这些都是连岑婉之的手笔,她在连家的地位高高在上自然不仅仅是因为母家雄厚,更是胸中有丘壑,万事皆不让须眉。
可唯独对唯一的儿子无奈至极,狠不下心肠疏离又低不下姿态去俯就。
一生光明磊落,唯一一件问心有愧的事情牵扯到亲子,这几年连岑婉之越发高贵凛然,不可亲近,只为遮掩一丝亏心。
车子是没法开到厅堂门口的,图苗苗将连家三位送至宅门口便告辞,从大门走至厅堂身上多少沾染了些雨水。
跨入门槛的那一刻连彧便觉得被无法挣脱的熟悉气息压抑到想到后退,身上又潮又湿,室内的凉爽却让他更加难以忍受。
连岑婉之走上前亲自用柔软的手帕擦拭他脸庞脖颈上的汗与雨,“我不去打扰你,你也是忘了你母亲了。”
“不敢”。
连岑婉之收回手帕,细细打量连彧,“你有什么不敢,我倒是只能在财经和八卦新闻上看到你了。”
连彧自知理亏,揽过母亲往饭厅那里,边走边告饶,“这不是回来给您看了吗,实在是太忙,您倒是心疼心疼我”。
“的确是瘦的厉害,我想着你总在别院住着也不是个办法,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没有,让冯叔过去照顾你,你又嫌烦”,连母停住脚步,紧紧地握住儿子的说恳切到,“倒不如回主宅,好歹妈妈照看着你。”
连彧只是笑着看向连母,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连岑婉之叹了口气,回头朝连璎连珣招手,“今天倒是辛苦两个小家伙了,你们抓大哥回家有功,想要什么小玩意儿就去买,挂你们大哥账上”!
连璎听到这样的话最开心,小鸟一般扑倒大伯母怀中,眨巴着大眼睛撒着娇,“大伯母最好了,总是惦记着我们。”
连珣故作严肃地说,“那可是挂在大哥账上,你倒是对金主没什么表示?”
连璎笑的狡黠,“大哥为人子,总是要为母亲担待一点的。”
连彧垂眼不语,像是赞同。
连岑婉之又说,“听说你今天要回,你父亲也很高兴,只是部委最近事多,他倒是没法回来吃饭,嘱咐我开一瓶酒,让你好好喝几杯。”
连舒昭身居高位,平日里并无什么消遣,唯爱品酒,自然有数不情的人搜罗世间美酒流水样的往连宅里送。特意嘱咐连母开酒,想必是要拿出一份珍藏,替连母宽慰儿子。
连珣想着大哥这几年实在过得艰难,仿佛从未释怀,难为大伯父也记挂在心。连璎想不到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大伯父不回来她倒是开心的很,自家父母对孩子是一脉溺爱放任的态度,大伯父倒是接过了严父的职责,从不理会她的撒娇卖萌,倒时刻挑剔她的散漫天真,伯父猛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