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爸再婚的那天,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觉得我和老爸过得很好,完全不需要第三者插足。爸是一名公务员,平日里除了喜欢喝点小酒,没有不良嗜好,业余时间还写写稿,赚点外快,足够我们父女两个潇洒地生活。虽然我有的时候也会想念妈妈,但让一个陌生的女人进入我的生活,那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更何况谁不知道“后妈”,那是连白雪公主那么可爱的小女儿都会下毒手的狠角色,我这么不乖,估计下场只能是尸骨无存。老爸原先对我几乎是百依百顺,可这次,他这犟脾气,像我,竟然不顾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的强烈反对,硬是把这婚给结了。
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狐狸精果然厉害!但我也不想让她感觉到我是好惹的。我就不出去,我要通过这种方式向全世界宣告:我是不同意他们这桩婚事的。
爸隔着门,不停地央求:“丫头,开门,有什么话,打开门好好说。”
有什么可说的呀,已经把人都娶回家来了,难道我说点什么,他就能改变主意,原物退回?
“丫头,爸也是想能多一个人来照顾你。”
说得多好听?亲妈我都没指望上,还指望后妈?真以为我傻呀?况且我有那么顽皮淘气不懂事吗?他忘了五年前,妈妈收拾行礼执意要走的那天,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是谁站在门口陪着他度过了那个漆黑的夜晚了吗?当时他抱着我,流着泪,无比凄凉地说:“丫头,从今以后,你就是爸爸唯一的依靠和希望了。”他的泪滴落在我的脸颊上,冰冷刺骨,至今我还能感受到它萧肃的寒意。为了让他振作,让他开心,我拼命地学习,拼命地表现,当然,我也没少变着花样地给他惹麻烦。我的良苦用心,作爸爸的他,怎么就不明白呢?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自己,还会有谁能成为我们的唯一?
“丫头,你已经长大了,有些女孩儿家的事情,爸爸实在是不方便。”
不就是我月经初潮时,肚子痛得要命,以为自己要死了,吓得他手忙脚乱,无所适从,差点儿跳楼吗。后来好像是佟阿姨正好打了电话来,把他从苦难的边缘救了出来。现在想想,他再婚的念头,应该就是从那时候萌芽的吧。只可惜,我没能把它扼杀在萌芽状态。
那个救苦救难的佟阿姨,就是我爸新娶的女人。现在想想,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心机颇深呀!没想到她长得不咋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能耐,却有办法勾搭上我老爸,并且在我青春期如此叛逆而又密集的火力攻势下,让他们的感情蓬勃生长并且壮大,还最终完成了终生大事。真够可以的呀,这样的智商,情商,想想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老爸是人到中年,猪油蒙心,糊涂了吧!我可清醒得很呢。
哼,佟阿姨是个坏人!心机女!!阴谋家!!!她是来和我抢爸爸的大坏人!!!
我在心底里咬牙切齿,把MP3的耳机塞进耳朵里,大声地唱歌。
我就不开门,也不听你们的甜言蜜语,我看你们能把我怎样??
2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被闹铃声惊醒,迷迷糊糊地打开房门,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在客厅的茶几上,茶几上一束月白色的茉莉花娇艳欲滴。我走错了地方吗?
佟阿姨从厨房里出来,围着围裙,手上还拿着锅铲,笑盈盈地招呼:“丫头,醒了?快洗脸刷牙,早饭都摆桌子上了,有你爱吃的豆浆和豆沙包。”
“哦!”我含糊地答应着,看来,不管我愿不愿意,这个女人都注定要强横地闯进我的生命。既然不能改变,那我只有认命。不过,看来也不赖,饮食起居应该不用我再来操心了吧?
我转了下眼珠,又转了转脖子,达尔文说,适者生存,不适者终将会被淘汰,走着瞧呗。
拉开卫生间门,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和我一般大的女孩正在刷牙,满嘴白花花的泡泡不断地从她嘴里冒出来,见我一脸愕然地站在门口看着她,她伸出拿着牙刷的手,朝我摇了摇,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什么情况?我脑袋瓜里的血压直线飙升,我指着她,大喊:“你谁呀?谁呀?谁家小孩,这么不长眼睛?怎么在我家卫生间?”
那女孩连忙漱口,擦手。
我瞪着她完成了这一整套的动作,很优雅地伸出了她白玉般的手。“我叫洪若尘,你的爸爸是我的继父。从昨天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谁和你一家人?谁是你继父?我怎么不知道?你叫什么?洪弱智是吧?你还真是弱智,这是我家,你怎么这么自以为是,自命不凡,自作主张,自言自言,自作自受?”我都被气糊涂了,也顾不上词语是不是用得准确了,边珠炮似的接着发射,“这是我家,你经过我允许了吗?你还别把眼睛瞪得这么大,作出这么一副我见犹怜楚楚可怜的样子,你这招,我五岁的时候就会了。可惜没用!我妈照样说走就走了。我根本不吃你这一套。爸,爸,你出来,昨晚你是不是喝多了,把人家家的孩子领回来了,也不怕人家报警来抓你!”我扭头冲向老爸的房间,老爸的门居然上了锁!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老爸这是想翻天了不成?我的火“嗖嗖嗖”地直往脑门上窜,压都压不住。“啪啪啪啪”地把门擂得震天响,“爸——赵如平,你给我出来!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已经有些气急败坏,扯着嗓子喊起了老爸的名字。
老爸一脸惊愕地开了门,居然还穿着件卡通米老鼠的睡衣,这是什么时候买的?这也太幼稚了吧。一定又是狐狸精迷惑的。
我的怒火更甚,劈头就冲着老爸来了一句:“好你个赵如平,娶了媳妇就忘了闰女!带了个女人回来,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计较了。你说,这个小女人谁呀?凭什么住在我家?”
“怎么同爸爸说话呢?”爸爸飞快地瞟一眼我身后,我知道佟阿姨和那个弱智就站在那里。“什么小女人?那是佟阿姨的女儿,只比你大两个月。你应该叫姐姐!”
“呵,呵,还姐姐,你是不是还指望我叫那姓佟的女人作‘妈’呀?”我几乎叫起来,“我告诉你,这是我家,我能让一个不是我妈的女人进门,就已经是我最大的限度了。”
“若尘是你佟阿姨的女儿,佟阿姨当然得带着她了。”
这话戳得我心疼,我一下就哭了出来,“好,好,那你是不是说,我就应该被我妈带走?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我反正就是根草,你压根就后悔带着我了,你已经开始嫌弃我了,是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爸爸急得直跳脚,“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就算拿全世界来和我换,我也不换。我又怎么会嫌弃你呢?”
我擦一把眼泪,“你还知道我是你的亲生闰女啊?那你还把别人家的闰女带回来?”
“她不是别人,她是你佟阿姨的女儿。”
“佟阿姨的女儿,关你什么事?”我心里着急,爸的智商怎么这么低呀?“她的女儿,回她自己家去呀!”
“佟阿姨在这儿呀!”
“佟阿姨是她妈,那她爸爸呢?她可以去找她爸爸呀!”
爸一下沉默了。
我也莫名地安静了下来。
屋里突然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会发出清脆的震动声。这种异样的安静让我有些不适应。我转过头去看佟阿姨母女。她们相依着站在客厅里,若尘的脸色变得苍白,肩膀微微地颤抖着,如漆的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泪珠。佟阿姨伸手握住若尘的手,似乎在给她力量。
爸爸叹了口气,声音无比沉痛地说道:“若尘的爸爸走了。”
“走了?那又怎样?我妈不也走了吗?”
“他死了。”若尘轻轻地说。
死了?
我被重重地击了一下。
死亡这个词,我从来也没想过它的意思。那个词于我而言,遥远得如天边的云彩,它代表的是一种无边的黑暗和恐惧,是无法抗拒的折磨和压迫,是不能承受的伤害和悲痛。
佟阿姨和洪若尘,她们……我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爸爸伸出手来,将我紧紧抱在怀中,轻柔地说道:“爸爸永远爱你,女儿,你放心。无论什么时候,爸爸最爱的都是你。可我也希望我的女儿能得到更多的爱。”
我轻轻地靠在爸爸的肩头,温暖而安定。爸爸的身上有久违的烟草味和淡淡的薄荷香,还混杂着极细微的茉莉花香。这味道虽然让我感到有些陌生,有些不适,但此刻,我知道,爸爸是爱我的,爸爸是我永远的依靠,我是不能没有爸爸的。而爸爸,此刻,应该也是幸福的。我的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爸爸的幸福也可以与我无关,我再也不是他唯一的幸福了。我看向洪若尘,内心一片柔软,她是个没有爸爸的孩子了,没有父亲坚实的臂膀,也无法在爸爸的怀抱里尽情地撒欢,那真是我无法想象的生活。
我忽然感觉,她们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3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洪若尘和我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喜欢电玩,滑板,摇滚,蹦极和一切刺激的东西,她喜欢诗歌,编程,手工,哲学和一切高深的东西。我喜欢名牌,肯德基和对着镜子把嘴唇涂得热烈妖艳,她喜欢布鞋,锅贴和静静地发呆。我讨厌她土里土气,她不屑我流里流气。更要命的是:当我想着用我无比宽广的胸怀来接纳佟阿姨母女的时候,却发现,她们的目标是要拯救和改造我这个问题少女。
呀呀呀呸!谁是问题少女?我有问题吗?上课看会小说怎么了?放学去看场演唱会怎么了?翘课去打一场台球又怎么了?和喜欢我的小男生拉个小手又能怎么了?当然,有时情绪激动跟人动手把人打得头破血流的是有些不对,不过,我爸不是也赔偿人家了吗?偶尔好奇抽了支烟也不是什么罪过吧?说实话那支烟呛得我难受得要命,当时就发誓以后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碰那玩意儿了。罪过的是被老师发现了,老师大惊小怪地要叫家长,那也算我理亏吧。这些个事,就成问题少女了吗?
跟不上时代潮流的是她好不好?剑灵、传奇不会也就罢了,连三岁小孩子都会的俄罗斯方块她也能在三分钟之内玩完。火得不要不要的宋仲基,我和她说了半天,她回了我一句:好吃吗?生生可以把我气死。一起去饭馆吃饭,她点一盘大白菜吃得津津有味,让点了一桌子菜的我都不好意思吃个稀里哗啦。更别提去KTV,她愣是在那里面背了三个钟头的英文单词,搞得连服务生都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我直接杀进她的房间,要求和她断交。她眨了眨眼睛,慢条斯理地说:“行啊,我也不想跟着你。如果你期末考试能考到年级前100名,我就答应你。”
“前100名?怎么可能?”
“你不是一直自诩聪明吗?听说,你考高中的时候,是到最后一个学期才拼命的,结果就考上了。”
这还真是一击就中命门,我翻白眼。那是我亲眼看见老师把爸爸叫到学校,像训孙子似的教训爸爸,我才拼命学习的。真心来说,我对学习不感兴趣。前100名,开玩笑吧。
见我面露难色,她眯起眼睛,拉长的声调:“前200名,这总行了吧?”
谁都听得出来,这语气里满满的都是鄙视,我一咬牙,一跺脚,“好,一言为定。”
一眼瞥见她的嘴角上扬,隐隐含着笑,是不是上当了?
“你让我考前200名,你呢?”我可不会轻易认输,反将她一军。
“我?”她犹豫了一下,“你说呢?”
“你得进前10。”我得意洋洋,她所在的高中,是全市最好的一所高中,个个都是学霸,我就不相信,她真能优秀得大红大紫。
“好!”她答应得爽快,“前5!如果我进了前5,你就得听我的。”
“好!”我也气势如虹。
我不得不说其实我也没那么聪明。特别是在学习这一块,更是缺少天赋。虽然我在赌约的强大压力下,拼命地努力,可学期结束时,我的排名连前500都没有进入。
洪若尘不是弱智,她排年级第二,仅比第一名少0.5分。
我真是笨,干嘛要拿自己的短板和她的长项拼呢?当初就应该和她比打游戏,那我一定稳赢的呀。但,我和她之间的这场赌约,赌的根本就不是学习。可是什么呢?我幼小的心灵里还说不出清楚。
愿赌服输吧。
好在我们不是一个学校的,我还是有许多的活动空间的。我正暗自得意的时候,佟阿姨告诉我,她已经把洪若尘转到我我所在的学校,直接进了我所在的班级,并且和我成了同桌。(后来才知道,她来我们学校,校长亲自接见,并且学费全免,还拿奖学金。她说要和我同班,把班主任乐得三天都没睡好觉。)
我到底和她们母女有多大的仇啊?
这次,无论我怎样向老爸求救,老爸像喝了迷魂汤一样,坚决彻底地倒向了洪若尘。我恨得牙痒痒,究竟我是不是他亲生的呀?
洪若尘是真跟我杠上了。
每天她做的题,我必须一条一条地过。她写的笔记,我得一页一页地抄。她画的重点,我得一遍一遍地琢磨。我想偷个懒,她就会飞个白眼珠子给我吃。我想打会瞌睡,她毫不客气地一个巴掌就拍到我脑门上。甚至我想上个厕所,她都会跟着我,生怕我要开溜。她还严重控制我的金钱,我一向对钱没有什么概念,大手大脚惯了。没钱的时候,也会撒个小谎,说要买资料什么的,有时30块的资料说成80。但自从洪若尘来了之后,我的资金渠道就被劫断了。我严重怀疑,她们母女就是为了我家的钱。
我的生活真是暗无天日啊!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赤裸裸的真理。
某天,上完早操,洪若尘的抽屉里突然多了一只死老鼠,吓得她大声惊叫,哭了整整一上午。某天,历史课上,她发现自己的试卷不翼而飞,谁都知道历史老师的脾气是出了名的臭,她被老师狠狠地K了一顿。某天,正在洗澡的她,突然被断了热水,大冬天,她感冒病了整整一个星期。某天,她新买的MP4没了,某天,她心爱的白裙子被两滴黑墨水污了,某天……
我和洪若尘的梁子是越结越深。
一次体育课上,洪若尘扭伤了脚,(这次不是我)走不了路。可她坚持要上学。护送她的任务就落到了我的头上。
“你说你逞什么能,少学半个月你会死啊,又不是高三,急什么?”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放我下来。”她倔强地回答我。
“路都走不了了,还这么凶?是不是管人上瘾啊?”
“哼!”她翻个白眼,“如果不是爸爸嘱咐,我才懒得管你。”
“爸爸”,我心里酸溜溜的,她已经这么顺口地叫爸爸了。爸爸也这么信任她了,在家里,很多时候,她们三个仿佛才是一家人,而我,倒像个外人。
放学的时候,突然有个高三的男生找到我,问我可不可以由他来接送洪若尘。我一看就知道,他想追求洪若尘。男生怕我不答应,还送我一张电影票。我心里乐开了花,连忙答应。然后我就赶着去看电影。
那一天,等我看完电影回到家时,洪若尘竟还没有到家。爸已经去学校找我们去了,佟阿姨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见只有我一个人到家,更是急得流下了眼泪。我也慌了,那个男生,不会伤害洪若尘吧?
我也跑出去找若尘,才刚出小区,就看到洪若尘一瘸一拐地移动着步子,脸上全是泪珠。我跑过去问她:“是不是那个男生欺负你了?”
她用泪眼盯着我,好一会儿,咬着牙,从齿缝里蹦出两个字:“浑蛋。”
我看向她身后的那个男生,二话不说,照着他的脸上就是一拳。
洪若尘大叫:“赵小丫,你疯了?”
那男生揉着脸颊,有点发愣,说:“你姐她不肯坐我的车子,非要等你,后来实在等不到了,她就自己一步一步跳着回来了。我让她坐车的,她不肯。”
洪若尘,你他妈真是我姐。
4
我们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大学。不过,我死活也不愿意和洪若尘在一起了。放假的时候,洪若尘带回一个男生,帅得没有天理。一问之下,男生居然是个在歌厅里驻唱的歌手。佟阿姨几乎当场就翻脸了。可洪若尘却情迷心智,还向我忏悔当年真不应该为了学习而扼杀了我的诸多梦想。好好的一家人,瞬间人仰马翻。
论起玩乐,洪若尘就是开着飞机也追不上我。那个假期,由我带着洪若尘和那个男生一起,玩得昏天黑地。在假期快结束的一天,那个男生终于向我表白,巧的是,洪若尘正好听到他说的一切。
洪若尘什么也没说,拿起行李就回了学校。以后整整两年,只要有我的地方,她都回避。
我才不在乎呢,洪若尘!
可是,我时常想你。如果我对你说声对不起,你是不是会原谅我呢?
七月,我突然接到佟阿姨的电话,爸爸病重。
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爸爸的身上插满了管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我拉住医生,求他救救我爸。医生摇着头,“心梗,没有希望了。”我不放医生离开,继续哀求。
洪若尘走过来,一把就抱住我。我哭喊着,捶打她,“若尘,你也来求求医生,我们就要没有爸爸了呀!”
佟阿姨也走了过来,搂着我们,哭成了泪人:“丫头,你还有我们呀,我们是一家人啊!”
“姐,妈……”我哭得惊天动地。
爸爸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护士小姐擦拭着眼泪轻声提示我们。
我们握住父亲的手,佟阿姨说:“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丫头的。”
父亲的手心渐渐冰凉。
三日后,父亲下葬。
洪若尘说:“小的时候,我的爸爸对我很严很严,很多时候,我都很恨他。但当他离开我的时候,我一下就变成特别特别害怕,那种恐惧让我喘不过气来。”
佟阿姨说:“当年你父亲执意要和我结婚,就是看到若尘失去父亲之后痛不欲生的情形。”
洪若尘说:“爸爸时常说他对不起你,要我一定好好管你。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管你,我只能像我的爸爸管我一样,我知道你会恨我,但我很羡慕你,敢用自己的方式来反抗我的严厉。丫头,对不起。”
佟阿姨说:“你们的爸爸为你们姐妹留下了两本存折,上面的数字是一样的。”
洪若尘说:“爸爸要我们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我不想流泪,亲爱的爸爸。你曾经对我说过:每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孤独的。我们穷其一生,都在寻找可以相伴同行的人。亲爱的爸爸,因为你,我不再孤独,因为你,我在这人世间,有了两个相伴一生的同行人。
爸爸,我想你了。花开花落,我都会想起,你近于无声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