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宝钗、执念、久客、阿吉、小刀、天英笑、南宫、木笔、小慢可,一干人等,居然都在昨晚收到一神秘人发出的召集令,召集大家在水长东相聚,到时候有人将宣布一个天大的秘密。此时,门口来了十多名身材高大的红衣女子!难道是西域红衣教?
【七】
西域红衣教为什么会来?在座没有人知道。
不过也没几个人想知道。
水长东的老板娘北北打量着大厅里最大的官,镇上唯二的捕头久客和木笔。想着这把只要伺候好他们倆,总能和知府非村搭上线了吧?知府身边的主簿九丘可是赊了不少账了,这个月总不能再拖欠上个月的钱了吧。
其实还有一个捕头是阿吉。只不过阿吉不常出现,所以根本不在北北的考虑里。
不过此刻的阿吉捂着头,大概也没兴趣辩解自己的身份。他昨天被璃龙打过,现在脑袋还是疼的。
只不过璃龙到底在哪,没有人能回答他。没有人见过璃龙,所以璃龙有可能是任何人。因此他满怀心事地看着大厅里的所有人,想象着其中一个就可能是那个打他闷棍的人。
久客和木笔也在找璃龙。
不过久客的目标更明确,他正怀疑地看着回春堂的老板执念。早前他收到了写着回春堂的纸条,之后阿吉又在回春堂被人忽悠着打了闷棍。这绕来绕去都绕不开回春堂。
可是回春堂能有什么秘密呢,一个做死人生意的地方?
不过璃龙本身也是个早该死了的人。江湖的事,生生死死未可知,谁都有可能死了,谁都有可能没死。说不定做棺材店才是最知道江湖事的人。
木笔看了看久客,又看了看执念。没想到执念也转过头看过来,看着一个既沧桑又呆滞的捕头,和另一个既懵懂又热血的捕头,笑着冲他们点点头。
木笔抽了抽鼻子,像是世界上嗅觉最灵敏的狗闻到了肉味一样。久客激动地看了木笔一眼,使眼色问,是他吗。
木笔摇了摇头,说,就是鼻子痒痒,想打喷嚏打不出来。
噗嗤一声,小慢可笑出了声,笑声娇俏,不自觉带了点他当时乔装成女人时候的音调。他正要说话,却被小刀白了一眼,切,装什么女人。
小慢可也白了小刀一眼,切,装什么男人。
小刀一声冷哼,桌上的鞭子蠢蠢欲动。
天英笑按住小刀的鞭子,冲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可什么时候才是动手的时候。小刀撇了一眼南宫。
南宫是一个人来的。这不像是他的作风。侠影盟不应该只有一个人。而且也不该是盟主自己来。
除非南宫必须出现。那么他为什么出现,什么秘密能让他来?
最麻烦的是,现在宝钗也在这里。宝钗曾经托天英笑给小刀带话,要用侠影盟的消息换饮恨岛的消息。如果宝钗先一步知道了南宫就是侠影盟盟主的话,她还会再告诉小刀关于饮恨岛的事情吗?
小刀皱起了眉头。
天英笑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悄悄按住了小刀的手,试图安抚她。见小刀没有像往常一样退缩,天英笑心里一阵激荡。五年前,他在饮恨岛沉没前带走了她,从那一天起,他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是在今天。
可是这一天是哪一天真的重要吗。哪怕今天注定是江湖火并的一天,只要小刀在他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化解的。或者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无所谓的。
天英笑这么想着,手又不自觉握紧了小刀的手。
只是桌上突然多了一柄飞刀。
这刀斜着飞出,又斜着插入。恰好在距离天英笑的手的一寸处,深深没入桌子。
只留下一簇刀把上的红穗,还在晃荡。
大厅里的众人顺着刀子飞来的方向看去。
门口不知道何时又多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穿着白色的衣服,戴着白色的面纱,站在先前到的十几个红衣女人中显得更加气质脱尘。人还没到眼前,一股异香已经充斥了大厅。
真是白瞎了我的出场排面。早知道你们都不在意出场方式,我就不劳烦红衣教的姑娘们陪我走一趟了。
那女人拍了拍手,身边十几个红衣女人款款离去。她又径直入座,向众人问道,看来你们也是接到了召集令,来水长东集合?
离九思?你也接到了召集令吗?
问话的是捂着头的阿吉,不过天英笑、小刀也都想问,只不过被人先一步问出了口。
是啊。
离九思的眼睛凉凉地瞟过天英笑和小刀覆在一起的手。
只不过我以为是有什么重要消息才来的,该不会是来见证哪对江湖鸳鸯的好事的吧?
大家面面相觑。
小刀触电般抽出了自己的手,天英笑讪讪笑了笑。
小慢可的眼神暗了暗。
南宫狐疑地看着小刀。
宝钗突然望住了南宫。
执念突然攥起了拳头。
久客和木笔又互换了一个眼神。
阿吉的头变得更痛了。
——哈哈哈哈哈,看起来大家都到了吧。
门口又传来了一阵笑声。说话的人青衣布衫,风尘仆仆,背着光看不清脸,只是无端叫人觉得阴冷。
可能是因为这人手里有一柄剑,剑尖还滴着血。
滴答滴答,剑槽里的血顺着剑身滴下,在地面上落成一个小小的血泊。
血泊里带着一点甜腻的香气。
木笔的鼻子动了动,咦,是见血红的胭脂味?
一瞬间,大厅里的武器都开始抖擞。
宝钗是所有人里最疑惑的人。因为她认识这个人。并且亲眼看见他死了。
她看了看执念,又看了看门口这个人,问,君七寻,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门口的君七寻又笑了起来,道,江湖嘛,有真死的,就有假死的。
真真假假,有时候亲眼见的未必是真的。没亲眼见的又未必是假的。在座的各位,谁没点小秘密,谁又能说清这些真真假假呢?
再说了,假死这件事情,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做过?
君七寻说完又哈哈大笑,看似不经意又刻意地看过大厅里的每一张脸。
众人脸色各异。
阿吉想到那说是死了又仿佛没死的璃龙,心里又有闷气,大声问道,所以大家的召集令都是你发的吗?
到底是什么秘密,需要卖这么大一个关子?
君七寻说,你别急。
他看了一眼北北,说,老板娘,先给我们一人来一坛胭脂泪吧。这事得慢慢说。
毕竟这事,事关天绝杀,又实际上和天绝杀没关系。
我背了好大一个冤枉,怎么地也得让我先喝一坛子。
水长东的老板娘北北听了半天,这时候笑得最灿烂,哎呦,今天真是贵客频频踏贱地!
贵客您慢慢说!贵客您里面请——
【八】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此时的水长东里已经坐着宝钗、小刀、木笔、离九思这四个女人了。再加上老板娘北北长袖善舞,水长东的大厅里热闹非常。
君七寻喝光了一坛胭脂泪,擦了擦嘴,说,其实我也是个女人。
啊,确实。木笔嗅了嗅空气,也确定地附和道,你身上的胭脂味是真的,就是宝芳斋的胭脂,见血红。
你是不是女人其实并不重要吧。宝钗蹭地站起来,盯着君七寻看了一会儿,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君七寻。
为什么这么说呢,木笔问。
因为我在回春堂见过一个死的君七寻。
哈哈,所以我说我是个女人。今天以前,江湖上都说天绝杀坏透了,总归应该是个坏透的男人干的吧,所以江湖人也以为君七寻就是个男人。可是怎么办呢,我是个如假包换的女人。
想必那一天,是个男人假扮了我吧。
君七寻笑呵呵地看着宝钗,明明是笑着的,却让宝钗觉得后背发冷。
可是他为什么要假扮你,还要死在我面前呢?
那得问你为什么要去回春堂找我了。
我……宝钗突然想到什么,看向了回春堂的老板执念,惊道,是你,只有你知道我去回春堂找君七寻。是你假扮的君七寻?
执念本来一直低着头,这时候咧嘴冷笑,抬眼问,是我又如何?
众人哗然。却听执念慢悠悠说,回春堂,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宝钗冷哼一声,却在瞟到南宫时闭了嘴。
木笔傻傻地问,那你为什么要去回春堂找君七寻呢?
君七寻眼睛盯着宝钗,没有放过她脸上的表情变化,视线也跟着宝钗看向南宫。只不过嘴上也没停,道,因为我有宝钗想知道的消息。
木笔追问,宝钗想知道什么消息?
久客突然插嘴道,一定是有人买了一个宝钗不知道的消息,而这个消息,只有君七寻知道。
有什么消息是只有君七寻知道的消息呢?
君七寻微微笑了笑,静静看着久客。
久客眯起眼睛。这双眼睛平时耷拉着看着就是一个经常熬夜的老捕头的眼睛。但是当他眯起来的时候,却又像是一只草原上的野鹰,盯着地上逃窜的肥兔子。
木笔也突然想到了。她和久客几乎是同一时间问道。
翁大善人是怎么死的?白马春秋的账本在谁手里?
只不过这两个人问的问题不是同一个问题。
但是这两个问题其实也是同一个问题。
阿吉摸了摸脑袋,也问了一个问题,天绝杀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君七寻摸了摸身边的剑,剑身上的血几乎干涸。
没有人问我刚才杀了谁么?
阿吉冷哼了一声,你当我们是傻子么?翁大善人就是白马春秋,他手上有天绝杀的账本。
他既然是天绝杀的人,就不会被天绝杀杀死。除非他的账本有问题。
所以,他要么不是天绝杀杀的,你来调查问题;要么他是被天绝杀杀的,你来拿回账本。
确实。不愧是浪荡神捕没用阿吉。
君七寻眼光一闪,沉声道,我是来拿回账本的,我也是来调查问题的。
天绝杀的账本,是善恶相抵的账本。有功记功,有过记过。功不抵过,便要拿命来抵。
只不过白马春秋自从成了翁大善人,眼睛里也只有真金白银。天绝杀的账本也就成了白马春秋的账本。
白马春秋该死,只不过不该死在别人手里。账本不该存在,但也不该被别人拿走。
君七寻拿起那柄剑,放在鼻尖闻了闻,说,见血红很好闻,尤其是掺在人血里。
你说是不是,小慢可?你杀翁大善人的时候,也掺了见血红吗?
那柄剑嗖一下被掷出,堪堪刺入大厅通向后堂过道的一根石柱子里。
小慢可正打算从这根石柱子后面溜走。
见被戳破,他缓缓转过身,笑呵呵道,正听着呢,想去上个茅房呢。
过来!久客大喝一声,木笔也陡然神气起来,坐过来再聊一壶酒的!
他奶奶的,你让我坐过来我就坐过来,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小慢可很生气。他杀翁大善人的时候都没这么生气。
他虚与委蛇多年,哄得白马春秋把天绝杀玩得团团转,又利用账本杀了不少想杀的人。白马春秋却说不干就不干了。这买卖可不能这么干。
一个两个都这样,把他堂堂西域红衣教潜伏在中原的高级谍子不当回事,他以后怎么回西域混?
小慢可掏出衣袖里的九节鞭,左右一甩,逼得久客捞过木笔退后三步。
只是鼻尖突然传来一股异香,白衣一闪,他手里的九节鞭便被另外一人拿在了手里。
离九思,你不是红衣教的人么,你为什么拦我?小慢可看着离九思,不可置信。
离九思握着九节鞭,斜睨着说,早听说教内派了个人来了中原,可是他来了中原后就如泥入大海,杳无音信了。这些年背着教里捞了不少钱吧,交香钱了么?我可是奉了教主之命来找人的,不拦你我拦谁?
我不仅拦你,我还抓你呢。
你!小慢可目眦皲裂,却觉得浑身绵软使不上力,晕倒前只来得及吐出两个字:迷香。
离九思轻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小慢可,提起他的衣领就要往外拖。
君七寻拦住离九思,你想和我抢人?
离九思笑,抬手把石柱子上的剑拔了下来,道,你已经杀了丹落枫,也拿回了账本。这个红衣教的叛徒,就让我带回西域交差,可还行?
君七寻想说不行。可是身子不知为何也动弹不了,只是眼睁睁看着离九思手里的那柄剑离自己的脖子越来越近。
她的脑袋上留下一滴汗。好,人你带走。
多谢。离九思白纱敷面看不清表情,大厅众人却知道她的心情变好了,因为大家明显觉得一股无形威压突然撤去。
白影一闪。离九思已经带着昏迷的小慢可离去了。
木笔突然问,咦,这人不是该留给我们么?
久客说,不重要,知府只是让我们调查,没说要我们捉拿。
有道理。
阿吉像是在问话,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天绝杀的账本出了问题,拿账本的白马春秋死在了红衣教谍子小慢可的手里。天绝杀来追查真相,杀了丹落枫拿到了真账本。
君七寻的消息都在这了,宝钗的你要的是哪部分的消息?
宝钗咯咯一笑,我就想知道账本里有没有关于饮恨岛的事情,二十年前,饮恨岛的女主人是谁杀的?
她说完,看了一眼小刀和天英笑。许久不做声的二人,此刻手指骨节泛白,隐忍不发。
宝钗继续说道,不过,既然大家今天都在这里了,我也就直说了吧。我对饮恨岛没有兴趣,我只想知道侠影盟是什么?
我问饮恨岛的事情,只不过是因为有人想要这个消息,来换给我侠影盟的消息。
只不过我方才观察,似乎知道侠影盟的人也正在此处。那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了。
事关饮恨岛的账本现在就在君七寻身上,倘若有人恰好知道侠影盟的事情,又对饮恨岛感兴趣,那我宝钗此刻便和他是一个阵营的。
宝钗从袖袋里掏出一排飞镖,镖镖泛着森然冷光。
君七寻哂然一笑,呔,这是被请君入瓮了么。
【七、八完】
【欲知后事如何】:
1、侠影盟到底是什么?
2、二十年前饮恨岛发生了什么?
3、璃龙在哪里?
且看后续接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