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来,手一伸,触碰到一个柔软的小爪,吓得一激灵,再一抬眼,虎妞正睡眼惺忪看着我,一副嫌弃的样子--这丫,竟睡到了我头顶上,还好似给了我天大的面儿。
这妞性格高冷,从不喜迎合别人,来家一年多了,大多数时候还是来去无踪,你唤它,高兴了,搭理你一声:“喵--”不高兴,任你喊破喉咙,它还是在自己的地盘猫着。之前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它对我最大的示好,也只是在我归来时,从阳台上某个角落里跑出来,一边叫着,一边冲我奔过来,声音带着拐弯,好似责怪我回家太迟。你奢望它一头撞进你的怀里,或者绕在你的膝下,缠缠绵绵,有一只魅惑妖孽的样子?做梦吧。
其实这一切,都是花少造的孽。
收养妞,主要怕花少孤单寂寞,想着猫星人软萌可爱,又无需四处遛弯,两小只红尘作伴,我撸狗吸猫,正可一举两得。当时正好美妞家的美短生宝宝了,便跟她定了一只。
妞是黄虎斑妹妹,毛色和中华田园猫花狸很像,细看才会发现它背上的花纹像大蟒蛇,也便起了个霸气的名字,可没想到这妞就是个娇弱的“虎妹妹”,胆子竟然出奇小。妞来的时候,才四个月不到。那天晚上,刚用航空箱把它拎进家门,花少就兴奋得不能自持了,扒着箱门各种张望,把个妞吓得缩在角落,当场炸了毛。平日里出门遛弯,花少最喜欢追猫,小区周围的流浪猫几乎追了个遍,猫吓得上树,花树下翘望,也是狗生常态,此刻,家里突然来了个猫妹妹,花少怎能不欣喜若狂?开头那几天,花少就这么守着猫别墅摇头晃脑,发出“呜呜”欢叫,妞哪见过这阵势,躲在三层楼的角落,把头都埋在小房子里,非到饿得不行,猫粮都不吃了。
人的熟识都要有个过程,何况自古冤家的猫狗?看着家里整天猫飞狗追的局面,我以十二万分的耐心等待,等待两小只化干戈为玉帛,变成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可是,我错了。
妞儿胆小,恢复自由身后,专找犄角旮旯钻,吃东西也像受气小媳妇似的,逮着没人才贴着墙根出来吃几口。那时我便屏气凝神,一动不动,生怕吓着它。可花少才不管这一套,一发现妞现身,一个健步就扑了上去,好在妞身形轻巧,赶紧上桌上柜,还有一次就吊在了窗纱上。几次下来,我的窗纱全都破了。去年去桂林北海其间,妞竟然从阳台纱窗窜了出去,足足在外面浪了九天,才自己回来了。开门看见端坐门口的妞,已瘦成皮包骨头,却还是一脸傲娇,老母亲差点没热泪盈眶,那感觉,就跟迎回自己离家出走的娃,爱恨交加。它不在的那几日老母亲也是茶饭不思,天天牵着花少下楼,各种呼唤,各种投食,也跟丢了魂似的。
回来就好!没事就好!妞回来后,老母亲自然不计前嫌,好吃好喝招待,甚至变本加厉。窗是肯定不敢开了,生怕丫哪天呆腻了,又下去了。许是流浪生活的艰辛,妞终于感觉到了家的温暖,回来后脾性竟然大变,我们之间的关系开始“破冰”:我看书,它跳桌上,趴我跟前打瞌睡;我码字,它蹲我肩膀上打呼噜;我回家,它竟敢回从角落里跑出来,一路“喵”着朝我奔过来……多么富有灵性的家伙,它就这样放下了对你的戒备,开始全身心依赖于你了,我怎能不激动万分?
于是,开门回家的第一件事,我总是顺手捞起妞妞,让她在我的背上嬉戏;看书时,我总忍不住伸手,在妞的下巴上抓抓挠挠,听它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它不爱吃猫粮,我开始各种罐头伺候,还轻言细语安抚……专宠没多久,花少便看出了端倪,毕竟原本回家,我总是第一个抱它,跟它玩各种游戏,精心为它准备美食的呀。
不动声色,花的报复开始了。不知从哪天起,只要看见妞妞叫着朝我奔过来,花少一定中途截胡,第一时间抱住我大腿,小嘴“哈哈哈”喘着,笑得一脸谄媚。我躺着看书,妞喜欢趴我胸口,花少看见了,无论在任何地方,总会第一时间把妞妞挤出去,再把它毛茸茸的大脑袋搁我肚子上;妞若不依不饶,还想粘着我,花少便装作看不见一样踩过去。一场战役随即拉开。花少的体重可是妞的好几倍,妞只能落荒而逃,蹲在远处,可怜兮兮舔着被咬乱的毛发。花并不罢休,一定会示威似的抓着我的手,让我给它挠痒痒--这是宣告老母亲归它所有吗?小动物的心机竟然也如此之重!
转眼一年多了,家里的宫斗剧还在天天更新。花防备着妞妞,死死看着我寸步不离,哪怕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稍有风吹草动,便从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呜呜”声。妞是害怕的。大多数时候,它只是远远看着我,一脸幽怨。若花少稍有疏忽,它也会见缝插针跳我身上,柔软的小身子贴着我,“咕噜咕噜”的满足声很快就起来了。
许是斗了一年多,花少终于累了。暑假开始,我几乎天天在家,花终于不再焦虑我的动向,对妞也放松了警惕。妞这下子开心了,每天见着我的招呼方式也变了,无论它在做什么,只要见我过来,便随地一个翻身,脊背在地上扭开扭去,魅惑到了极致,我伸出手,它还会把脑袋靠过来,一个劲擦蹭着,一脸慵懒。最近只要我坐下,花少便会挨着我的腿躺下,妞呢,则跳上我的床,在席子上各种翻滚,挪移,这一刻,它和我都很温暖。
不容易啊,我家猫狗终于一家亲了。其实动物之间的情感跟人并无太大差距,会生气、会喜爱、会嫉妒、会霸占……但它们最终还是用博爱宽容一切,对人类、对异类都表达出了最大的善意和信任,且一旦爱着,永不改变,这才是我喜爱他们的原因吧。
愿世间每一个生命都能被温柔以待!